同样失去至亲的我能共情到赵衍的悲伤。我告诉他父亲过世的时候,我也很难过,自己又是怎么挺过去的。他听完,很认真地问:「皇妹,是叫姜语宁吗?」我笑着点头,掩唇笑问:「很好听是不是,父亲给取的名儿。」...
同样失去至亲的我能共情到赵衍的悲伤。
我告诉他父亲过世的时候,我也很难过,自己又是怎么挺过去的。
他听完,很认真地问:「皇妹,是叫姜语宁吗?」
我笑着点头,掩唇笑问:「很好听是不是,父亲给取的名儿。」
「好听。」
赵衍很认真地点头,接着轻轻唤了声:「阿宁。」
阿宁这个小名儿,只有母亲和父亲叫过。
我不由一愣。
赵衍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是很珍重,就像里头有千言万语一样。
我也在他口口声声的阿宁里,逐渐和他熟稔。
我知道御膳房对他的吃食并不上心,送来的经常是残羹冷炙,于是故意到少勤殿用膳。
宫里人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不敢轻慢,连着少勤殿的膳食跟着好了起来。
我也听说了,他在内宫经常遭受某个太监的欺负,便拿着小鞭炮,等太监熟睡,塞到他的衣袖里。
然后,在太监骂骂咧咧来报仇时,拉着赵衍边笑边跑。
「阿宁。」
跑至梨花树下时赵衍停住,拿起落在肩头的一撮梨花,别到我的鬓边,笑着说:「往后每朵掉在皇兄肩上的花,都是阿宁的一个愿望。」
我抚了下鬓上花,高兴道:「我正有一个心愿,望四哥成全。」
「我要今年冬猎头名的簪花。」
我想让赵衍参加今年的皇家围猎,赵衍很意外:「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你博得皇帝另眼相看,将来名正言顺登位。
省得将来一直被人诟病篡位的事,继而发疯杀死更多的人。
当然这话不能这么直白地说。
所以我语重心长地编了个理由:「四哥难道想一辈子窝在深宫受人欺负吗?只有让皇上另眼相看,那些宫人往后才不敢肆意欺辱你。」
说完,我嘿笑着加了句:「当然我也有私心,将来想得到四哥庇护。」
「你倒坦白。」
赵衍看了眼我鬓边的花,笑着颔首:「不过阿宁要的东西,皇兄一定给。」
当天回去,赵衍便付诸了行动。
距离冬猎只有一月,他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骑射练习里,就算用膳也只是匆忙两口,其他时间几乎都泡在校场。
自从和太子党决裂后,我再没玩伴,赵衍又忙于准备冬猎。
实在无聊下,我只好每日待在藏芝殿陪着母亲。
母亲除了陪我练字描画,很多时候都看着窗口那株蜡梅发很久的呆。
她是想我阿爹了。
当年,阿爹就是在蜡梅树下向她求的亲。
我看得出她不快乐也没忘记过阿爹,但不敢轻易问她为什么愿意入宫,怕她难过。
更关键的是,每次只要我不慎提起过去,玉茶便会岔开话题。
玉茶是皇帝指派来伺候母亲的。
我不喜欢玉茶,她总说赵衍的坏话。还会不停劝母亲去讨好皇帝,「苦口婆心」地说些让母亲伤心的话。
哦,她还喜欢盯着我,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我被她念烦了,便躲到藏书阁找书看。
我是从后门进的,不知道前门已经禁行,等知道的时候已被抓包。
「你是何人?」
抓我的是个穿赤罗衣官袍,头戴乌纱帽的青年官员。
他修长好看的手摁住我要取的书籍。
有一说一。
他生得跟画卷里拓印出来的神仙一样,气质温润、眉目俊雅。
长睫之下眼若黑玉,清泽幽然。
我心下一惊,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支吾道:「我是来找书看的。」
「皇上命太学府修订文治,三月里非院府官员不得擅入书阁,你速速离去。」
他说完,把书籍递还给我。
接过后,我紧张得转头就跑,慌不择路撞在书架上。
嘭的一声,几册书砸落在我脑袋上。
我捂着头窘迫地蹲在地上,脸烫得好像烧了起来。
比起痛,我更觉得丢脸。
「没事吧?」
他连忙蹲下身温声询问,没等我回答,书架上的书册一视同仁地砸在他的头上。
乌纱帽被砸歪,耷拉在他头顶,样子十分滑稽。
我没忍住,噗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