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不久。」我看着他挺拔的背脊,嘴角的弧度几乎有些控制不住——鲜衣怒马,翩翩少年郎,这么优秀的男儿,是我的夫君。「今日请长公主来,听一场戏。」他坐在雕花木椅上,神色淡淡。...
醒木一敲,说的是少年将军纪琅扬名立万;二敲,说的是纪琅将军凯旋归来得青阳长公主青眼;三敲,说的是那青阳长公主刁蛮任性,硬是要嫁给纪琅将军……
一旁的秋儿越听脸色越绿,一双眼睛偷偷打量着我,声音都开始颤抖了:「长,长公主,那群刁民都是胡说八道的,您……」
我挥了挥手,将手里那粒花生红色的外皮摩挲掉,扔进了一个海碗里:「纪琅什么时候来?」
我嚣张跋扈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压根就不在乎坊间那些人说的话。唯一能拨动我心弦的,唯有「纪琅」二字。
秋儿看了看日晷:「纪将军应该快下早朝了。」
成婚半年以来,这是纪琅第一次邀我听戏。所以,哪怕是他过了约定的时辰,我也会等。
我低头继续剥花生,直到海碗已经装满了花生粒,我等的人才推开了门帘。
少年弱冠又二,眉眼间凝着寒意。看向我的时候,微微拧了拧眉,眼底那抹不耐烦一闪而过。
要不是我一直紧紧地盯着他,大概也不会觉察出那份掩藏的情绪。
低垂下眼睑,我将那个海碗推了过去。
纪琅以前挑嘴,吃花生总是要把那层红色的外皮去掉。我等了他半个时辰,剥了一大碗,就等着这一刻欢欣鼓舞地递给他,再说上一句:「夫君,尝尝看。」
我今日花了很久来打扮,点了桃花花钿,用了青黛,抹了绛唇。声音放柔了许多,望向他的时候也学着嬷嬷教的那样,眼眸含光,欲说还休……
纪琅嗤笑一声,压根没有看我:「让长公主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看着他挺拔的背脊,嘴角的弧度几乎有些控制不住——鲜衣怒马,翩翩少年郎,这么优秀的男儿,是我的夫君。
「今日请长公主来,听一场戏。」他坐在雕花木椅上,神色淡淡。
说书人退了场,换上了涂脂抹粉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开唱,开口我便知道纪琅想让我听的是什么。他们演的,是前朝昆阳公主无所出,最后驸马娶了平妻的事情。
不用秋儿提醒,我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身旁坐的是我心悦的少年,他素来不喜我,这我知道。但断没有想过,他会这般折辱我。
无所出。无所出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他从不曾踏足过我的院子吗?
我低着头,生生将那一口气咽了下去。我不想和他争吵,至少不能在这熙攘的酒楼里争吵,否则传出去了,皇弟又会找他的麻烦。
台上一曲终了,纪琅低头看向我,语气很冷:「长公主觉得如何?」
「很好看。夫君的邀约让我很欢喜。」我仰着脸,装作不解其意的模样。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这般会装傻充愣,纪琅愣了片刻,向来淡漠的眉眼少见地添了一丝呆滞。
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径直拂袖离去。
我沉默地坐在那儿,低头看了看那一碗我精心剥好的花生——他一颗也没有碰。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回去吧。」我伸手撑着八仙桌,才堪堪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