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梁招兵买马拨弄朝政,她在古寺之中静待时机。终于,陆晟得胜归来,我知道,时机来了。我从波诡云谲中走来,只为助她一臂之力。很多个日夜,我都在案上写着那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魏都之中,我看她一双纤纤素手,四两拨千斤,看她聪明狡黠激怒陆晟,看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直到后半夜,我才沉沉地睡下。
月夜里尽是一片平和。
我内心柔软,眉目舒展,真的好久没有放下心来。
我与梁昀新婚那天。
整个魏都都被红色装点,我与他身骑宝马从城门口一路进宫。
宫门口,我牵着他的手走在红稠之上,他握着我的手,眉眼带笑。
敬天敬地又跪拜祖宗和父母之后,我们正式结为夫妻。
宫内设宴。
重阳殿内,觥筹交错,终于无关其他,只是我与他的婚宴。
听群臣道贺,看百官遥祝。
直到我们回到东宫。
他眸子深深,牵着我的手再不肯放开,嬷嬷特地点了鹅梨帐中香,一股清甜飘入鼻息,他坐在榻边,掀开被子看到满床的红枣和桂圆。
冲我调笑:「宁宁,这是什么意思?」
我:「你明知故问。」
他拥着我,纱幔垂下,只剩一室旖旎。
他发狠地禁锢着我的腰:「宁宁,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我哑着嗓子:「你……你到底什么时候就瞧上了我。」
他刮了刮我的鼻头:「那日阳光正好,一顶软轿中走下一个女子,她贵气不凡,那时候我啊……我就在想,我一定要抱上她的大腿才是,享尽荣华富贵。」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他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来清泉寺本就是不想为了皇位相争才跑到大魏的寺庙之中,未承想动了凡心,竟也想回去争一争了,若是争了那太子之位,我便更有资本站在你面前,而不是以一介沙弥的样子站在你面前。没想到我的小姑娘,抱负远大,那大梁江山,我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紧紧地抱着他:「普玄,我很欢喜,最后是你。」
他搂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笑里带着暖意,他的手摩挲着我的发丝,我突然抬头看他,他眼神中染着未能餍足的神色。
我坏笑:「你可知,曾经魏都赌坊之中,在你与三皇子之间,我出了重金押你一方,如今有你还有赚了一大笔,想来我也不亏。」
他愣了愣:「你……是从什么时候心悦于我?」
我钩着他的脖子,印上他的唇:「清泉寺下,动了心的,或许不只一个你。」
我与梁昀成婚后的第三年。
我诞下了我与他的双生子。
儿子取名:魏梁。
女儿取名:梁魏。
我笑骂梁昀起名字太过随意,但还是依他而来。
父皇更加没有心思在朝堂,满心满眼都是皇兄的几个孩子和我的孩子。
他提早将皇位给了我,还要带着母后和孩子们出宫游历名山大川。
大梁的老皇帝效仿我父皇的做法,提早将皇位给了三殿下,我那挚友李无忧摇身一变成了梁国皇后。
这层层关系下,魏梁两国更加亲密,国力鼎盛。
父皇来信说,大梁的老皇帝听闻梁昀有一对龙凤双生子,早就急红了眼想来瞧瞧,没想到来了之后,竟然还想把孩子抢回梁国。
我无奈笑笑,倒是梁昀是个没骨气的。
他只笑言:「任他抢回去,即便去了梁国,他们的伯父是新皇,伯母又是自家母后的挚友,还能委屈他们不成,有人给我们看孩子,何乐而不为,更何况,为夫还想让女皇陛下多生几个孩儿。」
「梁普玄,你不要脸!」
「我记得有人说过,就喜欢我这不要脸的样子。」
「你……」
剩下的争执声,被吞进了唇里,我只好没脾气地钩着他的脖颈,生怕自己从案上滑了下去。
梁昀番外:
初见她时,她是佛祖座下潜心祈福的小公主。
每日晨昏定省从不缺席,字体娟秀,整日待在禅房抄录心经。
直到那日,我听到她的愿望:「希望陆晟,平安归来。」
原是一个为情郎求平安的小丫头,但后一句却令我心惊。
她语气平淡:「若是他有异心,求佛祖护佑大魏平安,我定亲手了结他。」
我本就是从大梁逃离纷争的皇子,见惯了尔虞我诈,但看到她小小年纪手上竟有闻名天下的麒麟阁,仍生了几分好奇。
秋夜寒凉,我在寺院清扫落叶,听见有人啜泣,忍不住向前。
那也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了恻隐之心。
我难得对她说了许多话。
「殿下可知,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你只需和从前一般,旁人只会看见平静的湖面,而不会知晓湖面下的暗流涌动,殿下如今要做的事情,是那湖面下漩涡的操纵者。
「殿下,只需要静待时机,藏龙卧虎才是王者,而绝非沉不住气的豹子,有勇无谋才是最大的弱点。」
我看她运筹帷幄,看她耐住性子,看她如何将麒麟阁利用得炉火纯青。
若她是一个男子,或许这大魏江山会落在她的手上。
我对她的情愫慢慢发生转变,直到我无意中听到她的挚友谈起陆晟。
我竟多了几分嫉妒之心。
梁国来人求我回去,父皇甚至以我死去母妃的名义召我回大梁。
我跪在满天神佛面前,虽身穿素衣袈裟,第一次忏悔。
我看着神佛在夜色中缓缓开口:「弟子要还俗了,我本想伴着青灯古佛,不再过问那些事情,可我破了戒,我喜欢上一个姑娘,偏她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弟子在这里忏悔。」
唯有与她匹敌的身份,我才能带着满腔爱意重新站在她的身边。
我留下字条,离开清泉寺。
我在大梁招兵买马拨弄朝政,她在古寺之中静待时机。
终于,陆晟得胜归来,我知道,时机来了。
我从波诡云谲中走来,只为助她一臂之力。
很多个日夜,我都在案上写着那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魏都之中,我看她一双纤纤素手,四两拨千斤,看她聪明狡黠激怒陆晟,看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我无数次想对她说:「宁宁,莫怕,信我。」
她得诏,被册封为皇太女那天,她久居城楼之上,我便在不远处的茶楼看她接受万民朝拜。
我是时候动身了。
去大梁,卸掉这皇室身份。
只当她一人的梁普玄。
或许丢了那名姓和皇室身份,便是佛祖对我的惩罚,那我甘之如饴。
宁宁,我会一直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