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了星光》逻辑发展顺畅,作者是陈愿梁婧,主角陈愿梁婧性格讨喜,各线剧情发展极为有趣:「愿愿,对不起。」她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诉说,「你一定很恨我吧,恨我为什么给你这么大的压力,恨我一点都不理解你。」「妈现在知道,我错了。如果能重来一次,妈一定不再逼你。」...
走廊里面传来父亲的吵嚷声:「汪清莲,这些人说这学期愿愿本来就状态不好,情绪低落,搞不好有抑郁症。孩子有没有病咱当父母的还能不知道吗?你快出来说说,就除了今天这个事之外,愿愿哪还有过轻生的想法呢!」
母亲最后看了一眼我的书桌。
她揉了揉眼眶,走出教室。
穿过人群。
像一个沉默的异类,就这样离开了。
父亲瞅着母亲的背影,一阵不知所措,喝骂道:「汪清莲,你上哪?」
可母亲没有再说一句话。
走出学校的母亲回到了家。
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
很快,我自杀的消息就在亲戚和朋友之间传开了。
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到了家里来。
亲近的,不亲近的。
熟悉的,或者很久没联络过的。
甚至几年没有说过话的远房表戚,都争先恐后地想要知道我究竟死没死。
这大概是我十八年人生中,最为出名的一刻了吧。
母亲不想和这些假情假意的安慰周旋。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愣愣地发呆。
只是突然,一个人名进入了她的视线。
「梁婧」。
我表姐。
是她的电话。
母亲有一瞬间的犹豫,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二姨……」表姐的声音低低的,语速也很慢,应该是在斟酌词句,「我听说,愿愿在学校出意外了,您,还好吗?」
母亲嗯了一声。
有一两分钟,两个人都没说话。
气氛尴尬沉默。
「婧,姨问你一件事,」母亲开口说道,「陈愿的事情,你原来知不知道?」
电话那端的表姐犹豫了一番:「您是说,愿愿抑郁症的事情?」
其实,我和梁婧的关系,并没有母亲想象得那么糟糕。
所谓的「对手」关系,不过是她硬安在我们身上罢了。
表姐温柔,心思细腻,我喜欢亲近她。
而我生病的事情,她也是第一个发现的。
她告诉我什么是抑郁症,带我去看医生,要我想想未来世界美好的一面。
可最后,也终究没有留下一个完整的陈愿。
父亲晚上回到家,他把门摔得很响,但母亲没有理会他。
我想念表姐了。
表姐正在放寒假。
第二天中午,她抱了一个大大的纸箱子过来了。里面装着一些我曾经留在她那里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也是愿愿生前的遗物,我想着,二姨你也许会有想要留下的,就拿过来看一看。」
都是一些小东西,我没想到梁婧还一直帮我存着。
有一个韩国组合的周边。那是我刚上初中时,背着家里偷偷追过一段时间,用吃午饭的钱省下来买的。
还有少女漫画、青春杂志、仙侠小说……
有伤感中二风明信片,有地摊上买的动漫海报……
我飘在半空中,俯瞰着箱子里零零碎碎的这些小玩意。
突然发现,原来,我有过兴趣爱好这么多的时候。
我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书呆子。
曾经,我也喜欢动画,喜欢追星,喜欢小说,像所有的同龄人一样。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这些爱好通通不被允许,通通被定义为不务正业、浪费时间、自甘堕落。
母亲撕掉了我的漫画和小说,周边和海报被当作垃圾扔出了房间,
书架上只允许出现工具书和辅导练习册。
一切一切的课外书,都再也没有阅读的必要。
「您看,愿愿以前画画这么好呢。」表姐从箱子里面拿出一份画册,展开递给母亲。
因为我小的时候喜欢看动画,所以会跟着临摹屏幕里面的主人公。
我看着一张又一张的画纸。
突然想了起来。
我的梦想。
我最初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家啊!
这个被遗忘、被打压、被扼制的梦想,在我死后,又重新回到了我的灵魂之中。
而此刻,母亲捧着我的画册。
眼眶泛红,紧紧地盯着散落在桌子上的那些物件,嘴唇颤抖着,喃喃问:「婧,为什么这些话她甚至愿意跟你分享,却不愿意让我这个当妈的知道?」
不到一周,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通过调取医院方面的就诊记录,确认我患有抑郁症。
这种情况下,学校方面虽然负有一定责任,但不是主要过错方。
父母由于没有即时通知老师我的病情,影响了校方对我身体和心理状况的判断,这些才是导致意外发生的主要因素。
学校重新回归了平静。
而父亲获得的赔偿款远远小于他的预期。
回到家后,他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埋怨母亲没把我看好,埋怨在学校「闹事」的时候,母亲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其实说白了,陈愿死了,不都是因为你?关键时候,你是一点用都不顶!」他甚至甩了母亲一巴掌。
在我眼中,父亲是一个传统的大家长式男人。
他固执地把家庭的一切事务都交给母亲打理,对我的成长,也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看客状态。
我第一次自杀。
他在公司加班。
听说我没死,就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事不关己了:「让医院联系她妈。」
多可笑。
本身事业又没有多成功,却偏偏一丝一毫的关注都不肯分给家里。
母亲没有像以前一样,针锋相对地和父亲吵闹。
沉默,成了她现在的常态。
她回到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不到半天,就收拾出了一个行李箱。
然后,拖着箱子,离开了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房子。
我飘飘荡荡地跟在母亲身后,看着她登上了开往郊外的大巴车。
母亲斜靠着车窗。
外面的风景一闪而过。
这辆有些陈旧的汽车晃晃悠悠,把母亲带回了她曾经生活过的老家。
许多人都离开了这里。
母亲大概也不会想到,她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老家的房子还在,那种旧式的平房。没人维修打理过,所以显得特别老化,墙皮脱落了许多,房顶的砖瓦也掉了下来。
母亲推开大门,传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
一只猫从树上跳了下来,从母亲的脚边跑走了。
她慢慢走进原来生活过的卧室。
墙上还挂着以前在镇上摄影馆拍的全家福:姥姥、姥爷,大姨、母亲和小舅,五个人。
那时候,母亲还在上高中,比起旁边大姨和小舅的满脸微笑,她的表情要显得严肃沉静得多。
姥姥生了三个孩子,母亲排行老二。
大姨性格活泼,嘴巴甜,又是老大,很得姥姥的喜欢。
舅舅是男孩,在那个年代,自然金贵得很,属于全家都供起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