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放了榜,我拿了年级前十。阿瑶通过不懈的努力,物理从 18 考到了 16,其他科目也不遑多让,也就门语文还能看。我头都大了,正在想这怎么瞒,姓赵的电话已经打到家里来了。我爸挂了电话火冒三丈:「你这是在考些什么东西?!每个月十万八万的补课费,教条狗也不至于考成这样!」阿瑶拿着成绩单眼泪扑簌簌的。...
当天放了榜,我拿了年级前十。
阿瑶通过不懈的努力,物理从 18 考到了 16,其他科目也不遑多让,也就门语文还能看。
我头都大了,正在想这怎么瞒,姓赵的电话已经打到家里来了。
我爸挂了电话火冒三丈:「你这是在考些什么东西?!每个月十万八万的补课费,教条狗也不至于考成这样!」
阿瑶拿着成绩单眼泪扑簌簌的。
「农村出来的就是基础太差,没办法。」妈妈穿着丝绸睡衣在一边泡咖啡。
「这是理由吗?基础差,没给她补吗?老师反应在学校里经常思维恍惚,上课不知道想什么!」
妈妈附和:「补课也是。这么贵的老师,非但不跟着好好学,要她补习还跟要了她命一样。」
说到这里,阿瑶像是触电般抬起了眼睛,眼里充满着悲苦,可是看着气势汹汹的爸妈,她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一场晚饭变成了阿瑶批斗大会,末了妈妈总结,
「算了,不是这块料就不读了,反正是女孩子,会打扮以后嫁个好老公,不比学历高有用。」
「那书还是要读的。」我幽幽道。
「你爱读就读。」相比起阿瑶,拿了年级前十的我说什么都是对的,妈妈心情很好地给我夹了个鸡腿,「你看你,最近读书这么辛苦,看都瘦了,你想吃什么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
「你什么时候开家长会。」爸爸问我,没有问我们。
妈妈立刻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蔡老师已经邀请过我了!我连上台说什么都想好了!我去双双那里,你去阿瑶那里!」
爸爸立刻说他那天没空。
两人笑闹起来,阿瑶溜下了餐桌,在吸水槽边默默洗手。
我走到她身边:「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阿瑶没有看我,漠然地摇了摇头。
「我的房间就在那边。」我嘱咐完,上网买了个家用摄像头,放在阿瑶书房的角落里,用书本挡住机身,不细看很难发觉。
第二天,补课老师如约而至。
妈妈不停跟他道着歉,诉说阿瑶有多么愚笨、给他添了多少麻烦,那位秃头的中年男子很客气地说着场面话。
我端着大红袍经过,他上下打量我一番:「这是……」
「我家大女儿。」
「诶呀,姐妹俩可以过来一起上课的嘛。」他笑得很和蔼。
「我年级前十。」我不顾他的惊诧,默默逛回房间打开电脑。
走廊里很快传来争吵。
屏幕显示,阿瑶沉默着不想进门,妈妈觉得她丢脸,骂了她一顿,把她推了进去。
我摇摇头,捧着热茶继续观看。
果然,那个秃头有点问题,直接坐到了阿瑶的身边,一般来说教课应该坐对面的。
讲解时,他的手肘时不时碰到阿瑶的胸部,看似不经意,但她在闪躲。
我打了 110。
报案的时候,事态进一步升级。
因为阿瑶躲闪,秃头直接摸了她的胸,还把她抵在墙上,摸她两腿之间。
我飞奔过去,刚好阿瑶哭着开门飞跑出来,满面通红地看了我一眼跑走了。
秃头一闪而过惊讶之色,冲着我搓搓手:
「诶呀,你妹妹这个脑袋啊,确实是笨的,怎么讲也讲不会,一说就哭……」
「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啊。」我呵呵一声,「我妹周岁可没到十四。我家这样的情况,也能起到最好的律师。」
他的表情凝固了,抓起包就想跑。
我懒得理他,回头去看阿瑶,她正在洗脸盆边冲嘴,哭得满脸都是花的。
我故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阿瑶小脸一皱,并不吭声。
我看了看表,抬步离开,没走几步,阿瑶冲出来,在背后叫了我一声:「姐姐……」
她叫完这一声,就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勇气。
这时,门外警笛响了,她的眼睛蓦然瞪大了,似乎还在梦里。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做得很好。」
阿瑶的眼神从惊恐,到委屈,随即抱着我嚎啕大哭。
她应该是遭受一段时间的骚扰了,但是她与生俱来的生活守则就是隐忍。
她被教养成恭顺的绵羊,一旦出声就会遭致毒打。
在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道该信任谁,依靠谁,她愈发依赖自己的本能,藏起自己的声音。
直到在我怀里我发出第一声啼哭。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生活在羊圈里,这个世界上也不全是冷漠的看客。
求助,是最珍贵的第一步。
秃头很快被带去了警局,这次爸爸出离愤怒地带着律师团第一时间赶过去了。
妈妈终于知道阿瑶为什么成绩越补越差,自责不已,抱着她一起哭。
阿瑶安慰妈妈的时候,我上了秃头任教的学校贴吧,发了帖子放出他被抓的消息,其他受害者纷纷留言盖楼,控诉他是惯犯。
我一个一个联系了她们,拿到了联名起诉的材料,再加上家里的视频记录,经过律师团的不懈努力,秃头最后以强奸罪从重论处。
当然这是后话。
阿瑶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敲开了我的门,抱着课本:「姐姐,可不可以教教我……物理。」
嗨,农村出来的小姑娘,有哪个不想念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