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进了民政局,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小姑娘,她先看了两眼谢至,然后又朝我笑道:「两位,这边离婚需要三十天的冷静期呢。」她朝我露出亲切温和的笑,眼睛却给我传递另一个信号。...
好不容易进了民政局,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小姑娘,她先看了两眼谢至,然后又朝我笑道:「两位,这边离婚需要三十天的冷静期呢。」
她朝我露出亲切温和的笑,眼睛却给我传递另一个信号。
你可千万别后悔。
我抬头看了一眼谢至,他身高腿长,相貌出众,西装革履,连发丝都精心打理过,一看就是有钱的文化人。
小姑娘看走眼了吧,文化人可不一定干文化事。
谢至比我着急,他蹙着眉回问:「一定要过冷静期吗?」
小姑娘看了一眼电脑,笑道:「不好意思先生,这是规定呢。」
我摊摊手,表示了解。
谢至叹了口气,拿回了我们的证件,然后冷淡地给我扔下一句话。
「我一会有个会,先走了。」
谢至把车开走了,我只能坐公交去上班。
好在民政局离车站并不远,转角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站点。
时间不巧,正好是上班点,我看着面前拥挤的人群,往后缩了缩。
这一缩,差点踩到一只小猫的尾巴。
我朝猫咪道了歉,抬头看见猫咪的主人正瞧着我。
他大概二十多岁,面色苍白,四肢瘦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他弯着眼睛笑:「我第一次见给猫道歉的人。」
我坐在他旁边,离他稍远。
「我也第一次见遛猫的人。」
他的猫是乌云踏雪,猫身是黑的,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像戴了四只白手套。
猫咪很亲近他,卧在他脚旁边,一动不动。
「你的猫真粘你。」
他笑了笑:「动物有灵,他可能也知道我快死了。」
我大惊:「你还这么年轻!」
他抬头看了看天,眼中光芒忽明忽灭。
「年轻没有用,要活着才有用。」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迎上少年的那双眼睛,我还是忍不住噎了回去。
公交站台的车来了一班又一班,站台的人也慢慢少了起来。
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俩。
少年依旧仰着脸望天,破碎的阳光在他眼眉跳舞。
「其实我也生了病。」我平静地说着,「我失忆了,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一个人。」
过了良久,他平缓的声音传过来。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吧。」
很重要。
仅仅忘掉了他,我的心就缺了很大一个口。
明明艳阳高照,我却越来越冷,忍不住将自己缩起来。
我固执撒谎:「不重要,我讨厌他。」
猫咪蹭了蹭我的脚踝,我忍不住探手摸了摸它的头。
少年侧眸瞧我,他眼睛亮亮的,唇畔两侧各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他朝我伸出手:「我叫程愈,久病不愈的愈。这是我的猫,他叫幸运。」
4
后来我终于等来了我想要的那班车
上车前,程愈主动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他说他认识一个脑科专家,或许可以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一路上我靠着车窗胡思乱想,到画室门口的时候,我没看到同事小苏抱着木架走过来,和他撞了个正着。
小苏常年戴着阔大的黑框眼镜,永远垂着头避着和人交谈,只有在发工资的时候才会听到他轻轻说一句:「谢谢老板。」
虽然小苏人很沉郁,但他笔下的画永远有一束光从远方照耀过来,永远是明亮充满希望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赶忙去看小苏。
「你没事吧?」
他别过头不看我,慌慌张张抱着画架就走。
周莉凑过来看看我的手:「你自己手掌都蹭破了,还有空去关心别人?」
「毕竟是我先撞到的他。」
周莉找了碘酒给我上药:「画师就这一双手最宝贵了,你也不珍惜点。」
我讪笑。
周莉收起来碘酒,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问我:「你老公昨天没有难为你吧?」
我问:「他为什么要难为我?」
周莉翻了个白眼。
「天呐,谁不知道谢王八那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臭屁性格,昨天他来接你,你当众骂他是人贩子,让他下不来台,他不回去跟你闹离婚?」
看来周莉很讨厌谢至。
我点了点头:「我们离了,我提的。我刚从民政局回来。」
周莉眼睛瞪圆了,过了好一阵她才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天:「老天保佑,我生日愿望成真了!」
「什么?」我不解。
周莉白我一眼:「我生日许的愿,许我暴瘦暴富,陈沅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