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娘娘,生了个小皇子!”苏瓷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甚至连看这孩子一眼都不能。“娘娘,您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看见鲜血濡湿了大半床铺,小如吓坏了。...
闻言,苏瓷这才收回了眼神:“我就是瞧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又记不起来了。”
末了,她又看了一眼顾听澜,恍然大悟一般:“我想起来了,你看这人的眉眼,与你倒是有几分相似。”
顾听澜别扭得很,故意将药碗放得大声:“你见谁都眼熟得很!”
苏瓷看了一眼还在床上躺着的人,压低了声音:“谷主说了,这人需要静养,今日陪姐姐去下两把棋吧!”
门被人轻轻掩上,屋子里一片寂静,床上的萧君楚手指忽然轻颤了颤。
一晃三日,阴雨已久的天终于放晴。
像是做了一个漫长又空洞的梦,醒过来,脑海中却是空朦朦的。
萧君楚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
“你醒了。”见他疑惑神情,谷主笑了笑,“我是这小药谷的谷主,你受了重伤,我方才为你行针,你才醒过来。”
萧君楚努力回想了一番,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受了伤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再多想,脑中便开始隐隐作痛。
谷主将一根银针从他头顶拔出来才道:“你头部受创,颅中有淤血,或会影响你记事,多行几次针,淤血化开,你便能想起往事,也不急在一时。”
萧君楚点头,干哑着嗓子开口:“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谷主摸着胡须摇摇头,“救你之人可不是老夫,是瓷儿将你捡回来的。”
“瓷儿——”萧君楚下意识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没来由的微微上扬。
似乎很熟悉,莫名让他心里跟着一紧。
又过了三日,萧君楚已经能下床行走。
这几日他总是做梦,梦见一个女子站在一棵桃花树下对他盈盈浅笑,可他总是看不清那女子容貌,只觉得熟悉。
趁着今日天色尚好,一个小药徒带着他在谷内逛逛。
正是阳光和煦的好天气,走到花谷,离得还远便能闻到芬芳馥郁的花香。
微风轻扬,隔墙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欢欣雀跃。
萧君楚停住了脚步:“谷主还有女弟子?”
小药徒笑了笑:“是苏小姐,就是她将公子你救回来的,我带你去见她!”
第十七章
苏瓷在小药谷身份特殊,她父亲与谷主是八拜之交,谷中人都称她一句苏小姐,不必打听,随便揪一个弟子一问便知道是谁。
萧君楚在谷中养了三日,倒是没少听说这位苏小姐,只是未曾见过。
但听这笑声,陡然将他这些日子失去记忆的阴郁一扫而空。
见到苏瓷的时候,她正在一棵凤凰木下荡秋千,秋千荡得老高,她的衣袂亦随风飞得老高,像一只展翅高飞的鸟儿。
微风荡漾,时不时几朵金凤花飘下来,落在她裙角,发间,似为她添妆。
一时四周似乎都静了下来,萧君楚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半晌,心口忽然闷闷发疼。
“苏姐姐,那天你捡回来的人来了!”顾听澜推秋千的手停住了。
笑声戛然而止,苏瓷停下秋千,远远回望了萧君楚一眼。
看到苏瓷面容的第一眼,萧君楚脑海中忽然翻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死死压抑住。
“怎么了?是哪里有不舒服吗?”
再抬头,苏瓷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他眼前,一双如皓月般清朗的眼神就这样望着他。
他心里陡然塌陷了一块,不自觉摇了摇头:“没事。”
苏瓷便对他笑,笑意如绵绵春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萧君楚愣住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不记得了。”
“噗嗤。”苏瓷忍不住笑出了声,“谷主说你摔傻了,竟是真的。”
萧君楚唇角微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道:“说是过段时间会恢复。”
“那我该叫你什么?”
他看着苏瓷的眼睛,心便开始不受控制的猛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很久以前便认识过苏瓷一般。
见他不说话,苏瓷眨了眨眼:“我初见你的时候,你满身是伤,想必也是遭了大罪,那我先叫你平安吧,希望你余生平安。”
没等萧君楚开口,一旁的顾听澜忍不住道:“这名字,真土!”
苏瓷刚要反驳,萧君楚却点了点头:“就叫平安,我喜欢。”
之后的日子倒也过得平和,萧君楚是个有才华的人,饮酒作诗,下棋舞剑,样样精通,倒与苏瓷十分投机。
可离苏瓷越近,他近日做梦遍越频繁。
梦中那个女子时时会一点点与苏瓷的样子重合,只是梦中的女子总一脸愁容,用一种极为忧伤的眼神看着他,与笑容明艳的苏瓷又似乎判若两人。
一晃半月,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又开始下雨。
苏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问门口的小药童:“顾听澜今日不是去城中,还没回来吗?”
小药童摇摇头:“从前这个时辰早回来了,今日恐怕是遇事耽搁了。”
萧君楚放下手中的棋子,倒了杯热茶放到苏瓷跟前:“从前也没听你说过,这个顾听澜是什么人?你们……很熟吗?”
苏瓷喝了一口热茶缓了缓才道:“他是镇北侯的小儿子,自小痴迷医道,算是在这谷中长大的,我近年来身体不好,也在这谷中养着。”
不等萧君楚再问,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循声看过去,却是顾听澜冒雨进来了。
苏瓷起身上前,随手递过了手里的帕子:“先擦擦,今日怎么回事,托你给我父亲带的信到了吗?”
顾听澜接过帕子擦了擦:“兖州出了事,全城都在找人,该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全城戒严,进出不便,亏得是我轻功好,只耽误了些时辰。”
苏瓷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谷主昨日还同我说兖州城外有疫疾突发,希望父亲他们在城里安好。”
一旁的萧君楚一直没有说话,眼睛只死死盯着顾听澜将手帕顺手塞进了怀里,眼神便跟着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