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感觉他若有所指?
我压低声音有点激动:「你该不会也进入循环了?」
「算是吧。」
这人说话怎么总是模棱两可的。
不过相较于在无限循环的时间里遇上同类的喜悦,其他的都不足一提。
我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他:「遇上你真是太好了。」
鬼知道我过去三年多寂寞,自从和人说我被困在同一天,然后被送进精神病院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太凄惨了。
男人身体微僵,直直由我抱着,没有动。
徐洋不知所以,见我们抱在一起,气得快炸了。
临走时,还撂下狠话:「祝你们一辈子不得善终。」
我压根没在意,沉浸在喜悦之中:「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和你一起找那个没良心的。」
枝桠随风簌簌,落下昨夜的雨滴,在他的眉心晕开。
他笑笑摇头:「不必了。」
「你不找了?」
「找到了。」
「哪儿呢?」我茫然四顾,「这里也没其他人啊。」
时间尚早,四下除了我和他,唯有嵌在墙头上斑驳的路灯寂静洒落。
他语气散漫:「哦,是吗?」
「总不能是我吧?」当然是开玩笑的了,我知道肯定不是我!
他耷着眼皮看我,不搭腔。
半晌后,挑眉觑笑:「你男朋友跑了。」
晨曦渐散,稀稀微光揉碎在他眼中,点点潋滟。
我心儿一颤,后知后觉此时我们的姿势多么的暧昧,红着脸松开他。
「才不是男朋友,都分手三年了。」
他掏出烟盒拿了一根烟,也不点,捻在指尖把玩:「那还这么在意?」
「我在意的又不是他。」说起这个,我就郁闷了,「是明明早就分手了,我还要每天被他甩一次,这特么谁受得了?」
我在意的是被甩这件事,不是人!
「想出气?」
「你有办法?」我凑近巴巴看着他。
他把烟放进唇间,微笑良善地建议:「找个人谈恋爱,每天甩他一遍。」
还能这么干?
我的双眼瞬间亮了:「好像不错耶。」
每天和新男朋友约好时间,在循环开始见面,徐洋那狗东西估计能被气死。
想想就痛快。
「可是,我也没可谈恋爱的对象呀?」在循环时间里,就算我今天找到了对象,明天人家也不认识我。
「啪嗒」一声响,男人就着打火机,眯眼点了烟。
火光亮起暗下,男人英俊从容的面容忽明忽暗。
我如受神启,狼见猎物般死死盯着他。
感受到我的目光,男人轻抬眼皮:「我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4
「额。」被变相拒绝,我不死心,「就是演戏而已,帮个忙?」
他斜睨过来:「我有那么闲?」
「……」小气鬼。
今天不管做什么,明天都会洗盘重来,他忙什么呢?
不帮忙就算了,他还颇为挑衅地说:「有本事,就把我搞到手,倒也不是不可以。」
我懵了一下:「怎么搞?」
他但笑不语,让我自己琢磨。
搞到手,绑起来不就搞到手了吗?
循环三年,我循规蹈矩,半点坏事都不敢干,感觉快憋疯了。
所以这个念头一蹦出来,我竟然兴奋得睡不着觉。
好刺激,好好玩。
在第二天循环开始,我直接气走了徐洋。
在男人看好戏的眼神里,我狗腿地给他递了一瓶果汁:「上次你请我吃早餐,今天我请你喝果汁。」
他淡淡瞟来一眼:「早餐你请的。」
还挺不好骗。
我尽量笑得纯良:「这可是我亲手榨的,你不会辜负我的心意对不对?」
「亲手放的料?」他好整以暇看着我手里的果汁。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不能认怂,我故作镇定:「嗯呢,加糖了,你尝尝。」
这回他不说话了,唇边勾起的弧度笑意不明。
就在我差点装不下去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拿走了果汁。
「好,尝尝。」
他拧开瓶盖,喉咙间漂亮的凸起上下滑动,半瓶入喉。
我大喜过望,心里呐喊着:「多喝点,再多喝点。」
果汁见底,他笑眯眯地问:「接下来做什么?」
「?」怎么感觉,他好像……知道我要干啥?
而且,还挺期待的样子?
肯定是我看花眼了,怎么可能呢。
见我不吭声,他闲闲地提议:「要不,请我到你家里坐坐?」
「好啊好啊。」我顿时喜上眉梢。
本来我还在想,待会等他晕了之后,要把他弄到哪儿去。
他眯着眼纯良无害,走出去几步,回头催促我:「走啊。」
怎么比我还心急呢?
我加快脚步追上去。
天青色,胡同两边爬满青苔,墙头昏光盏盏,气质矜雅的男人行走其中,与周遭格格不入,却又似怡然自恰。
我乱糟糟地想,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又或者,他连我家在哪,都知道。
好奇怪哦。
我心存疑惑地打开门,就看见他轻车熟路地走进我的房间,然后在床边坐下。
房间里没开灯,薄沉的天光落入窗棂。
他坐在床畔,目光虚虚落在墙上的挂历上。
似侧着脸眸色深深望我,叮嘱道:「记得打蝴蝶结。」
5
看着沉沉睡去的男人,我是懵逼的。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货明知道我要干什么,还主动送上门来,陪我玩这出幼稚的游戏。
「奇怪的男人。」我嘟囔着,没忍住男色的诱惑,在他清隽的脸上摸了一把。
房间里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我索性取下他的领带。
然后象征性地绑住他的双手。
其实绑不绑意义不大,我很笃定,他不会跑。
他想玩儿,还挺享受。
傍晚时我爸妈进门,他还没醒,我关好卧室的门,坐到餐桌前。
安静地听着他们絮絮叨叨。
「窈窈,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以后爸爸妈妈不会再和你一起生活,我们早该有自己的人生了,为了你,一直死撑到现在。」
「你今年十九,是个大姑娘了,要学会照顾自己。」
「窈窈,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我内心再无波澜,平静点头:「嗯,你们走吧。」
他们带着各自的行李离开,我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消失在灰蒙蒙的胡同尽头。
轻轻说了声:「祝你们幸福。」
家里一下子就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长久发呆。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于他们,是个累赘。
自打我懂事开始,我妈总是歇斯底里骂我:「都是因为你,没有你的话,我不会这么不幸。」
我爸不常回家,偶尔回来,总会说:「窈窈,若不是你太小,爸爸连这个家的门都不愿意踏进一步。」
然后,他们便又开始漫长的吵闹打架。
我十九岁的人生,是被嫌弃的小半生。
至今我仍想不明白一个问题:明明不是我决定要不要出生,那么,到底是谁希望我来到这个世界的?
想不明白,心在黑暗里一遍遍被揉碎,又一次次自愈。
怔愣间,感知到男人沉沉的视线落在身上。
我整理好情绪,笑嘻嘻转头。
四目相碰,我恍惚在他深邃的眼里,看到了难掩的痛色。
像悲悯,像心疼,千般糅杂难辨。
我不明所以,想探究,却在看到他的样子时乐了。
成熟矜贵的男人倚在门框边,领带把双手绑在一起,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突兀又滑稽。
我恶趣味地扬唇:「我没有忘记打蝴蝶结哦。」
他缓缓靠近,咫尺之间,他的手背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
「嗯,我现在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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