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薛嫦洁没有赢,她是左相之女,宫中妃位有几十人,她岂肯一直屈居人下?」「薛嫦洁娇生惯养,既然忍不了我这里的气,自然也忍不了别人的,不过现在还没人敢找她的麻烦,她还能过一阵子好日子。」「一阵子?」...
我笑道:「我这个贵妃,的确是皇上有意地拎出来给薛嫦洁挡明枪暗箭的。朝中右相联合武威侯对皇上施压,但他就是想将薛嫦洁纳入后宫,所以他需要找一个魅惑君王、逾制逾礼的活靶子出来给那帮吃闲饭的御史来骂,这样才能减弱汇集到薛嫦洁那里的目光和压力。皇上此计妙得很,朝中如今都在弹劾我祸乱朝纲、逾越祖制,根本就少有人提及只是封了个嫔的薛嫦洁,皇上赢了。」
「可薛嫦洁没有赢,她是左相之女,宫中妃位有几十人,她岂肯一直屈居人下?」
「薛嫦洁娇生惯养,既然忍不了我这里的气,自然也忍不了别人的,不过现在还没人敢找她的麻烦,她还能过一阵子好日子。」
「一阵子?」
我笑了笑:「皇后娘娘是右相之女,也是身份尊贵受不得气的,如今连我都招揽了,可见必定容不下薛嫦洁,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嘛。」
柳絮急道:「那你呢?她们争斗可会伤及无辜?皇后娘娘打算利用你对付薛嫦洁,你有办法全身而退吗?」
我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全身而退?我费尽心机才入了局,哪儿来退的道理?」
我的伤势好得颇快,额上那朵彼岸花也日复一日地妖艳魅惑。
柳絮的手艺好得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左眼尾处的伤口被精巧地绘成了一丝花蕊,在我眨眼含笑之时,就如同眼尾开出了一朵妖艳至极的花,又如同额头上那朵花被风吹动,倏然点亮了我的眼睛。
我揽镜自赏练习笑意时,曾瞧见过几次半夏和木檀痴痴地看我的模样。
柳絮也未曾料到这朵花竟能发得这般妖魅,但她也并不关心,她只每日来看着我吃药、调理身体。药我可以吃,但她要我吃的那些食物就不太行,我倒不是吃不下,只不过高城喜欢像薛嫦洁那般身材娇小柔弱、几乎可做掌中舞的美人儿,我若是将自己吃得圆滚滚的,那这朵彼岸花就委实浪费了。
皇后娘娘几乎日日来瞧我,只要我红着眼眶,略有些惊惶无助的神色,她便心疼地搂着我柔声地安慰,但随着彼岸花日益娇艳,她也从轻拍我的后背逐渐变成了摩挲我的脸颊和脖颈。
皇后娘娘吐气如兰,身上的凤檀香也并不难闻,但我还是觉得她安慰我时靠得太近了,我又不是个聋子,她没必要紧挨着我的耳朵说话。
凤翎殿的赵嬷嬷这几日总在皇后娘娘走后给我留下些皇后赏赐的小物件,这也是奇怪,皇后娘娘要赏赐什么,来我宫中的时候直接赏赐便罢了,为何又要等走了之后再让我谢一次恩。
赵嬷嬷给了我两只锦帕、三个玉枕之后便开始感慨皇后娘娘这些年的孤单冷寂,我认真地听着,认真的应是,认真地把她送走。
中秋之夜,我画好眉间的天青花钿,覆上朱红口脂,云鬓轻挽对镜一笑,额头那朵彼岸花似乎已在我体内生根,转眸间便能摇曳生姿,满室生华。
胭脂红妆,柳絮终于没办法再说我是刚从墓地里刨出来的脸色了。
皇后娘娘安排妥帖,我面覆轻纱,取代舞女作羌鼓舞,高城看着我腰腹之间蔓延至脊背的醉心花眼神都直了,薛嫦洁赌气地轻摔金杯都没能唤醒他。
我唇角微勾,高城只喜欢女子的柔弱堪怜之态,所以满宫里的妃嫔,包括薛嫦洁都从未有过丝毫泼辣之态。为了帝王的恩宠垂怜,薛嫦洁心中再酸、再妒,也不能由着她的本性翻桌子。
我没能跳完那支舞,当我用金丝护甲将第二层轻纱从肩头挑落时,高城就已经按耐不住下了御座,他跃上羌鼓舞台,脚步急促地走向我。
我无法控制自己有些畏怯的战栗,我看向高城的眼神一时也忘记继续施展极尽的魅惑,我没能藏住眼底的那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