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十字路口，乔秀琴蹲在地上哭得稀哩哗啦。

“……结婚这么多年，我以为他只是过日子抠门一些，没想到为了一千块钱就吡牙咧嘴恨不得把我给撕了！”

“还有那仨白眼狼竟然没有一个为我说话的，我算是统统都白疼了！”

“两个儿媳妇我都当亲闺女一样伺候着，居然都不长人肠子！”

乔音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怎么劝慰。她知道乔秀琴需要哭出来。

等到乔秀琴哭累了慢慢冷静下来的时候，乔音开口了。“其实并不完全为了一千块钱。”

“什么？”

“主要因为他三个儿子都成人了，两个已经娶了媳妇，你的利用价值减少，而且人又老了，以后会经常有病痛什么的，你在他们眼里已经是赔本的生意了。”

乔秀琴怔怔地听着，不敢相信那个同床共枕二十年的男人竟然如此冷血无情。

“如果没有大的利益冲突还能相安无事，毕竟他小儿子娶亲还需要你帮衬，小孙子需要你拉扯，一大家子吃喝洗涮还有地里的活都需要你做。”

“可牵涉到一千块钱，他就原形毕露了。”乔音觑着呆怔的乔秀琴，声音冷静得可怕。

“他还可以用那一千块钱娶个比你更年轻更能干的媳妇。”

乔秀琴好像被什么东西狠击了一下，身子摇晃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次她没有再哭，只是喃喃地道：“三个孩子从小都喊我妈，我就真当他们是亲生的……”

乔音点点头，牛洪山这个庄稼汉还是个精神PUA高手。

他让三个孩子从小喊乔秀琴妈，就能让她把那些孩子当亲生的疼爱，而且不用花一分钱成本。

“都是假的！”乔秀琴抱着头，陷入自我怀疑和怀疑人生之中。

“是假的。”乔音肯定地道。“幸好现在发现还不晚，这一千块钱花得值。”

乔秀琴抹了把脸上泪，挣扎着起身，神色有些麻木。“这些年的掏心扒肺就当喂了狗……”

“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乔音有自己的主意。“他想要这一千块钱得拿出点代价来。”

乔秀琴怔怔地看着乔音，感觉这个女儿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远比她这个当妈的聪慧理智。

“音子，幸好你提前拿走了户口本和私房钱，不然……”说到这里乔秀琴又是一阵揪心。

她过去咋就那么蠢呢！

“以后妈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现在女儿就是她的主心骨。

乔音微微扬唇，眼神亮亮的。“妈，咱们去趟村长家。”

“去村长家干啥？”乔秀琴怔了怔，不过立刻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好了听你的，妈不多问。”

乔音却还是轻声回答：“当然是去……告状！”

二十年的辛苦劳作，为对方养大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娃儿。人老珠黄时竟然在一夕间被扫地出门，连女儿的嫁妆钱都被霸占。

这样的事情搁哪个年代都得遭受舆论的遣责。

乔秀琴这才明白为何乔音那么痛快答应留下彩礼钱，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村长听到这事儿顿时惊呆了，本能劝和：“老夫老妻的绊两句嘴，怎么就当真了呢！”

乔音立刻说：“如果牛洪山还把我妈放心里，就让他把一千块嫁妆钱还给我们，再带着全家来跟我妈道歉。”

“这事儿我去办！”村长拍着胸脯保证。“不能让你们娘俩受委屈。”

“要是他不同意，就离婚！”乔音直接撂下了话。“要钱还是要我妈回去，他自己选！”

乔秀琴对牛洪山还是存了几分幻想。毕竟为那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年，沉没成本让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乔音忙着收拾屋子，并且把晾在外面的被褥抱回屋里。

老宅好久没住人了，有些霉湿气味。

今早她出门回来的时候，就到老宅放下了新户口本和私房钱，顺便又把床铺被褥拿到院子里晾晒。

此时闻着暄软被褥散发的阳光气息，乔音心情很好。

不过看着旁边失魂落魄的乔秀琴，她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好心情。

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乔音又生了炉子烧水，然后出去买些粮食和日用品。

她先去粮所买了些米面，路过五金店的时候又进去买了把大锁。娘俩过日子，安全问题得重视。

最后乔音又去小卖店买些油盐酱醋和日用百货。

刚走进小卖店，她就听到里面有人正在打电话。

“……秦巧玲和桑顺琨都被李承亮给打了，幸好我没去……亲事定下来了，十天后结婚……乔音没有返回学校的意思，她都要结婚了！”

乔音怔了怔，定睛看去，打电话的人竟然是路芸。

路芸此时听到动静忙警惕地转过头，恰好跟乔音四目相对。她眼中顿时流露出惊慌之色。

“你跟谁打电话？”乔音眯了眯眸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