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银装素裹,而皇宫内却是十里红妆。 殿中,谢妧身着凤冠霞帔端坐于镜前。 镜中人玉颊樱唇,眸似水杏,分明是自己的脸。...
莫英表情空白了一瞬,愣愣的点了点头。
管家说完,迈着急促的步子去了别处。
莫英犹不能反应过来,如今日期一定,她才真实感受到恐惧和害怕。
就在几个月前,她每天最害怕的事情,仅仅只是拉着兄长偷学武功。
可是现在,她的存在却引发着一场上百万人的战争。
一时间,沉甸甸的鲜血压在她的身上,令她窒息得透不过气来。
“想什么呢?”谢妧的声音传来。
莫英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跟着谢妧进了她的院子。
谢妧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明白她的在想什么。
她慢吞吞的说:“这件事一开始就不是你的错。”
莫英的不安在这轻描淡写中抹去了不少,她望着谢妧,对方眼眸微垂,神色平淡。
在她的身上,莫英总能看一种安定感,就像她说的话便就是对的。
半晌,莫英咬着唇问:“姐姐,我是不是应该要更勇敢一点?”
从半个月前被接回厉王府之后,莫英一直都有跟厉不惑说放弃举兵。
既然黔安王的罪名是真,那么这件事就是她的个人恩怨,没道理牵扯进渝州六城百姓的命。
可无论她这么说,都无济于事,甚至差点被厉不惑软禁。
若不是厉不惑顾及着谢妧,莫英只怕难得会有这种自由。
这时,谢妧开口道:“这不是你的问题。”
莫英抬起头,清澈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
“厉不惑起兵需要一个幌子,你劝不动他。渝州百姓也被蒙在鼓里,把景佑陵当成千刀万剐的昏君。而景佑陵也乐得他出兵,只要打下厉不惑,这个北晋就彻底都握在了他手上。”
谢妧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语气也软和下来。
生怕这个实心眼的孩子没想开,便掰开了一点一点的讲着。
“至于你,已经不重要了。”
谢妧还想跟莫英说说景佑陵当皇帝的好处,但是一想到她全家死在了景佑陵手里,应该不太想知道仇人有多么好,便没有说了。
过了好一会,莫英嘟囔了一句:“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因为音量太小,谢妧没有听见。
所以她只看着莫英垂着脑袋,若有所思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莫英后脚刚一离开,谢妧一直强忍着的鲜血就吐了出来。
她能够感受到身体的温度正在缓慢的流失,分明是盛夏,可是手脚冰凉得宛如铜铁。
谢妧若无其事的抹去嘴角的血迹,心里有些发苦。
在这偷来的三年里,她的五感会渐渐退化直至消失,然后再丧失所有的机能,五脏六腑慢慢的溃烂而死。
谢妧却显得很平静,她已经打定主意了。
当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之后,就找个风景漂亮的地方提前了断,安静的独自死去,也很江湖诗意了。
日头西落,细月缓升。
谢妧早晨睡了饱觉,现下也不觉得困。
她重新裹上袍子,慢吞吞朝莫英房里走去。
她心里有个想法,如果莫英想要跟着她,也不是不可以。
待她临死前把她交托出去就是,但如果那死孩子硬要报仇,她也没办法,只能说人各有命。
思索间,人已经停在了莫英门口。
里面已经黑了,安静无声,大抵是睡下了。
谢妧隐隐觉得不对劲,整个院子里丫鬟护院竟没一个人在。
——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