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徐少礼轻轻叹息一声:姐,你有好好吃药吗?我睨他一眼,有些心虚:吃了。他抽开我的床头柜拿出维生素小瓶子,晃了晃:那为什么给你开的药已经一个多月了,瓶子还是满的。我坦白从宽:以后我会记得吃。...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徐少礼轻轻叹息一声:
姐,你有好好吃药吗?
我睨他一眼,有些心虚:吃了。
他抽开我的床头柜拿出维生素小瓶子,晃了晃:那为什么给你开的药已经一个多月了,瓶子还是满的。
我坦白从宽:以后我会记得吃。
我以后每天监督你。
我白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开口:有什么好吃的,也没什么好活的……
徐少礼伸手捂住我的嘴巴,死死盯着我,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瞬慌乱:不准说这种话。
你只是太累了。他从维生素包装的小瓶子里倒出一粒药放在我的唇边。
张嘴。
我皱着眉有些抗拒,看着他紧盯的双眼只能就着温水咽下去。
苦涩的药味在我嘴里蔓延开,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它提醒着:我病了。
和妈妈一样,我患上了抑郁症。
我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多年如履薄冰的情绪积压。
原本并不严重,不过是轻微地对事物失去兴趣。
可妈妈去世后,我的症状跟着加重,开始出现躯体反应和持续性的痛苦情绪。
我的心像被割开了一道伤口,开始发炎、流脓,然后反复地疼痛。
一个又一个极端的念头在我枯萎的心里来回碾压。
我一度想要放弃自己时,总会想到少礼和妈妈。
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即使放弃自己也不能放弃的人。
随着我逐渐衰弱下去,这个我从小到大保护着的弟弟突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如今也能为我遮风挡雨了。
妈妈很美,所以给了少礼一双熠熠闪光的眼睛。
当他像现在这样看着我时,我就觉得,我还有救。
徐晴玥怎么样了?
看我来照顾你就跑爸那儿去装可怜哭诉了。
我大概能想象得到她顶着一身伤在我爸面前哭得昏天暗地装可怜的样子。
不过想到她被打的场景,这次也不算是装可怜。
我猜她会借此提出把她妈白雅一起接进徐家。
果不其然,我爸当天就来找我了。
徐晴玥站在他身后,看起来面容苍白,摇摇欲坠。
当我爸宣布要把白雅接回徐家时,她咧起一个笑,口型无声勾勒:我赢了。
只是我爸在说这件事情时,脸色并不好看。
看上去好像他比我更不希望白雅来徐家。
我玩味地看向自以为备受宠爱的徐晴玥,装作大方解意地顺应:也是,既然晴玥都回家了,那白阿姨也该接回来。总不能让外人说我们徐家闲话。
我爸的脸色肉眼可见又难看了几分,想必他也很清楚,最落人口舌的就是把白雅母女接回徐家。
既然如此,是什么让我爸不得不这样做呢?
徐晴玥的妈叫白雅,一个有点姿色的市井妇人。
当年做了点手脚怀了我爸的孩子,找上门来的时候甚至我爸都不记得这号人。
她看中我爸的权势金钱,觉得有了孩子哪怕只是个私生也是一步升天。
麻雀才飞上枝头,哪知道天高地厚。
我爸是个看似温和实则冷漠无情的人,和我妈这么多年夫妻在她的葬礼上却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更何况一个白雅。
他看在终归有个孩子的分上给她们母女俩置办了处房产,每月定期打点生活费。
而白雅母女,想要更多。
而我爸作为一个优秀的商人,极度重视利害关系。
他在外花心,但从不会把结果带回徐家。
白雅折腾久了也知道光凭自己进徐家无望,所以从小就悉心培养她这个女儿。
事实证明这条路她赌对了。
徐晴玥显然比白雅聪明得多,起码她成功让我爸接她进了徐家。
可要说我爸对徐晴玥有什么舐犊之情,我是不相信的。
就我爸和徐晴玥之间微妙的关系来看,反倒像是徐晴玥手里捏着我爸一些见不得光的把柄一样。
也许,和我妈的死有关。
我探寻的视线在徐晴玥身上来回打量,修长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敲着。
我爸走后,徐晴玥一改病弱的模样。
她嘴上的伤还没结痂,就已经忘了痛。
徐晴玥从橱柜里拿了瓶香槟,以胜利者的姿态,对我说:之宜姐姐,干杯。
说起来,我妈妈能这么快就进徐家,还要感谢之宜姐姐和少礼哥哥的礼物。她舔了舔嘴角的伤口。
我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笑吟吟地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香槟,那是我妈生前的珍藏。
笑着笑着,我伸手一推,哗啦一声,手边的高脚杯碎了满地。
我捡起一片玻璃,抵在她的脸上:这样的礼物,我不介意再多送你一份。
放下你手里的香槟,然后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