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牵着妹妹的手过马路。警察把我拦住,问:「你牵着的手是谁的?」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笑了。当我决定成为罪犯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没想过后悔。...
我牵着妹妹的手过马路。
警察把我拦住,问:「你牵着的手是谁的?」
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笑了。
当我决定成为罪犯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没想过后悔。
我叫白洁,今天是我大学毕业的日子。
但昨夜,我亲手结束了妹妹的生命,等天亮之后牵着她的一只手,一起去了学校。
当然,我在半路就被警察拦下了,现在坐在这冷冰冰的审讯室里。
对面是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年长一些的姓吴,基本都是他在跟我交流,年轻一些的姓陈,主要负责记录。
吴警官开门见山问我:「为什么杀她?」
我也没想着隐瞒,但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今天我本应该跟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在欢腾和热闹中,接受鲜花和掌声。
如今孤身一人,冷冷清清,不如就和警察玩个游戏吧。
「这得你们去查。」我冲他们笑笑。
我被关进了看守所,监室里每天二十四小时亮着灯,我睡得格外安稳。
两周后,警察又来找我了。
我戴着手铐被带进了审讯室,对面坐着的仍是上次那两位。
只不过这次吴警官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异常沉默,反倒是陈警官一脸怒容,看我的眼神,就像盯着一个恶魔。
他阴沉着脸对我说:「白洁,老实招了吧,人证、物证齐全,你跑不了。」
真是好笑,我什么时候想过要逃?
迟早要招的,只不过说多少,要看你们能不能交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啊。
「经法医检验,你妹妹死于失血过多,她脚筋全断,双手残缺,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吴警官适时插了一问。
我沉默着不回答。
陈警官气得猛拍桌子,骂骂咧咧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狠毒的姐姐?!」
我怔怔地望着他,他说得不对。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妹妹。
我妹妹白雪人如其名,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的,是村里有名的小美人,只可惜,天生智力低下,是个白痴。
但我们全家都不介意这点,反而越发疼惜她,把她当小公主一样宠着。
我爸叫白诚,承包了一片苹果园,做水果生意,我妈叫周美惠,是个小学老师。
家里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称得上幸福美满。
白雪比我小两岁,从小就与我形影不离。
我喜欢牵着她的手在村子里四处溜达,听别人夸一句「你妹妹长得真俊」,然后美滋滋地去小卖部买糖给她吃。
这种平凡又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白雪十岁。
2008 年冬天,妹妹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医院确诊为脑膜炎。
幸运的是,病治好了,不幸的是,留下了后遗症。
出院后,白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喜怒无常。
她的身体里就像住着两个人,一个乖巧,一个疯狂。
清醒的时候,她和从前一样可爱又善良,喜欢唱歌,喜欢跳舞,常常给我们带来欢笑。但发起病来,就六亲不认。只要出现在她眼前的事物,都要毁灭,无论是东西,还是人。
我的身上,有无数妹妹留下的伤痕,至今不褪。
当然我不是因为这种事杀了她的,因为她是个病人。
父母带着她辗转于多家医院,得出的结论一致——「器质性精神障碍」。
她没办法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学业肯定是无法继续了,又不能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于是母亲辞了小学的工作,在家专心照顾妹妹。
那段时间,我最怕放学回家,看见妈妈身上新添了伤口。
有一次伤得格外重,妹妹用刀割伤了妈妈的脸。
我很生气,冲到白雪房间里想要教训她,可看见她的那一瞬,却只觉得心疼又无力,半点火也发不出了。
妹妹像只受惊的兔子,蜷缩在角落里,不断用自己的头撞着膝盖,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我走过去抱她,轻声安慰:「别怕,姐姐来了。」
她整个人抖成一团,眼睛已经哭肿了。半晌,摸着心脏的位置对我说:「姐姐,这里疼,好疼。」
每次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又伤害了家人,白雪比任何人都痛苦。
我又怎么舍得继续责怪她。
说来也奇怪,只要我待在她身边,她清醒的时间总会比平常更久一点。
所以自那以后,只要不上学,我就待在家里,和母亲一起照顾妹妹。
虽然因此和学校里的朋友都渐渐生疏了,但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