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和长赢,是怎么回事?」齐昭昭坐在狐裘软榻里,脸色有些不好看。齐域一杯酒下肚,把空了的酒盏不甚在意地扔在桌上,琉璃的酒盏骨碌碌地滚了几圈,停在了桌子中央,不动了。「朕赐的婚。」「你没看到刚刚贺淮安那样子吗?你在这心疼她,她可是心里美得很呢!她贺淮安……从来都是个没心肝的。」良久,齐昭昭轻轻地叹了口气。「阿域,你和淮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我没有得眼疾!」齐昭昭的声音带着几分怒...
「淮安和长赢,是怎么回事?」齐昭昭坐在狐裘软榻里,脸色有些不好看。
齐域一杯酒下肚,把空了的酒盏不甚在意地扔在桌上,琉璃的酒盏骨碌碌地滚了几圈,停在了桌子中央,不动了。
「朕赐的婚。」
「你没看到刚刚贺淮安那样子吗?你在这心疼她,她可是心里美得很呢!她贺淮安……从来都是个没心肝的。」
良久,齐昭昭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域,你和淮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没有得眼疾!」齐昭昭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
「淮安身上的衣服破旧得不成样子,这样冷的天还穿着初秋的薄衣。还有那长赢,他那身衣服都洗得发白了。怎么,宫里的饷银少到连身衣裳都买不起了?怎么我看你那些招摇的妃嫔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整个国库的银两都穿戴在身上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风寒才能让人昏睡整整两日,淮安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域,你真当以为阿姐是傻的吗?」
齐域没有接话,屋子里静悄悄的,那盏本已停住的琉璃盏重新在桌上滚动起来。
「你在怨她是不是?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待她不好对不对?」
「那是她欠下的。」
琉璃盏伴随着齐域的怒吼碎在地上。
「阿姐,我以为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贺淮安,她为了活命,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掳走,你分明是为了救她,可她却从未想着你是否会有事。
「如果不是她,这些年你不会过得那么苦,不会被掳走,不会受伤,不会不记得我,更不会嫁给那个寒酸书生。
「我会为你择一个最好的郎婿,你会嫁得比这世间的任何女子都风光无限,而不是像如今这样,白白地受了那么多苦。
「……阿姐,是我无能,为什么总是你在受苦……」
齐域似乎是悲痛到了极致,一个帝王,一个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和鲜血才走到如今的帝王,此时面对自己的至亲,却哭得像个孩子,一如那年病在榻上时,贺淮安看到的那样。
只是那时,齐域嘴里喊的是「阿娘」,而如今,他只是无力地一遍遍问着:「为什么总是你在受苦。」
齐昭昭缓步走过去,像小时候一样把自己这个分别多年的弟弟揽进怀里。
可这世上,谁又不是在受苦呢?
每天都活在算计里,面对着一众蝇营狗苟被迫狠厉无情的齐域不苦吗?
贺淮安……她就不苦吗?
齐域只是想着,是贺淮安害了昭昭,那她便要过齐昭昭当年的日子,在这四面环绕的深宫,无人撑腰,任人欺凌,以此来偿命!
「可是阿域,你还有人可恨,但是淮安呢?她只能恨自己,恨别人,总比恨自己来得轻松。
「你以为一向不喜受束缚的她,当年为何还愿意跟你入宫?备受煎熬这么多年,她明明可以一死了之,为什么还是没有那么做?她若是真的一心求死,你当真以为自己拦得住?」
齐昭昭顿了顿,轻声开口:
「她是在守着你啊,阿域!」
是在守着他吗?齐域没想过。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对于贺淮安,到底是怎样一种情绪。
明明恨极了她,却在当年一杯毒酒即将下肚的时候扬手打翻。明明是想凌辱她,却在她一身喜袍出嫁的时候红了眼。
「阿姐,我成亲了!
「这是我夫君,名叫长赢!」
……
「你要跟我一样痛苦地活着。」
「好!」
……
「齐域,我恨不得杀了你!」
她不再想跟他一起活着了,不想再守着他,贺淮安现在想杀了他,然后和那个长赢去做一对平常夫妻。
……齐域不愿意!
屋子里烛火摇晃,映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轻轻颤抖,齐域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些什么。
是的,他不愿意,不愿意贺淮安嫁与别人。
「阿域,既然事情已经如此,那你便赏赐他们一处院子,几块良田,放他们夫妻二人出宫去吧。」
「不行!」
「什么?」
齐域站起身,脸上的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涸,留下的,依旧是那副身为帝王的狠厉面容。
「她已有身孕,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