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父皇高高在上,毫不掩饰对我的杀意。我们该懂的,各自都懂了。再遮遮掩掩,已无必要。他容色冰冰冷的看着我,直奔主题。「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朕会放了魏昭。」这一次的圣旨没有扔在地上,由大太监恭恭敬敬的递到我手上。我打开仔细看了起来,这是一封用先皇女儿的名义写的申斥乱贼的信。我若在上面画押,便站在了义军的对面,他们便师出无名,都是乱臣贼子。我默了默,平静道,「会有人信吗?他们只会觉得我是被逼迫...
御书房里。
父皇高高在上,毫不掩饰对我的杀意。
我们该懂的,各自都懂了。
再遮遮掩掩,已无必要。
他容色冰冰冷的看着我,直奔主题。
「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朕会放了魏昭。」
这一次的圣旨没有扔在地上,由大太监恭恭敬敬的递到我手上。
我打开仔细看了起来,这是一封用先皇女儿的名义写的申斥乱贼的信。
我若在上面画押,便站在了义军的对面,他们便师出无名,都是乱臣贼子。
我默了默,平静道,「会有人信吗?他们只会觉得我是被逼迫,这区区一封信,阻挡不了天下大势。」
「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余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后宫女子该懂。」
我轻笑一声,觉得很有意思。
「您当年起兵时,冲冠一怒为红颜,打的是为了母后的名义,如今,您还需要我为您平息民怨,您如此瞧不起后宫女子,干脆不用,不是更好?」
「砰」的一声,父皇拍案而起。
他眸色愤怒,气势凌人。
「朕当初就不该心软,就该将你溺毙。」
我眸色微深,原来他当年动过杀我的心思。
我无意触怒他,让自己多吃苦头。
事情总要解决的,但要用我的法子解决。
我平静道,「我无意冒犯陛下,争取民心的法子如今已经无用,陛下不如让我写两封信给义军首领,劝他们投降,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父皇凌厉的眸子,深深的看向我。
很快,他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竟然没有反对。
「好!」
「……」
我讶异极了,我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说服他,没想到他竟如此好说话。
我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但细细盘算,似乎并没有不安的理由。
我垂眸退下,去往偏殿,在大太监的监督下,写下两封情感真挚的劝降信。
信的内容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父皇请了十几个大臣轮番看过,确认内容并无不妥,也并没有藏头藏尾的传递消息,这才放我回去。
到了晚间。
魏昭被放了。
大太监特意将他带到我面前。
魏昭黑了,瘦了,一双眸子如枯井,再没有一丝微澜。
大太监微微弯腰,「公主,驸马到了。」
他似笑非笑,表面恭谨,实则嘲讽。
大概他嘲笑我为了一个废人,竟然放弃了为我出头的义军。
一个魏昭,怎么能跟号称百万大军的义军比呢?
在他眼中,我大概是个傻的。
我毫不客气,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看他惊恐错愕,我心里稍稍松快了一些。
我含笑道,「若义军打进城,陛下还要拿我祭刀,你最好祈祷我好好活着,别想不开自杀,不然,父皇怪罪到公公头上,公公该死多少次呢?」
大太监满面屈辱,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反而细细的叮嘱我,该如何安置魏昭,并主动宣了太医。
魏昭是男子,自然不能住在后宫,只能将他安置在后宫最外侧太监居住的地方。
他的舌头咬掉了半截,部分已经化脓,太医只好清除脓肿,再为他上药。
他面容扭曲到狰狞,却硬生生忍着。
我看的触目惊心,无端联想到阿则死时,那止也止不住的血……
我心中酸涩,便退了出去。
良久,太医出来,留了药。
又过了一会儿,魏昭出来,他看着我,沉默良久,用木簪在地上写了三个字。
「我要书。」
「好,我这就命人送来。」
「多谢。」
我默了默,还是问道,「为什么不说出我的住所,狡兔三窟,我的落脚点不止一处,我有万全之策,可以全身而退。」
魏昭捏着木簪的手轻轻颤动,良久,他写下一行字。
「良策是你的,骨气是我的。」
他顿了顿,又写下。
「对不起。」
他面上几分羞惭,看了我一眼,便快步进去,紧紧关上门。
我看着那行字,陷入沉默。
对不起什么?
他对不起我的事可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