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的咖啡味浓到像要溢出来,我用勺子搅了搅,抿了一口,吞进肚子里时反了些酸水。同事瞪着眼睛愤愤不平。「凭什么啊,她空降就能抢你的位置啊,走后门走的这么光明正大吗?」「眠姐,你不生气吗?」...
茶水间的咖啡味浓到像要溢出来,我用勺子搅了搅,抿了一口,吞进肚子里时反了些酸水。
同事瞪着眼睛愤愤不平。
「凭什么啊,她空降就能抢你的位置啊,走后门走的这么光明正大吗?」
「眠姐,你不生气吗?」
「明明这个职位是属于你的,你这么努力,上次加班还差点进了医院。」
她的目光落在我眼下:「眠姐,不是我说,你也用不着那么拼命,少喝点咖啡。」
咖啡的温度透过陶瓷杯传递到我的手上,我低声道谢:「姜总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女孩子双眼一瞪,压低声音刚要吐槽,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起。
姜珏的声音在狭小的茶水间无比清晰,带着隐隐压抑的怒火:「姜眠,来我这一趟。」
手中杯子不稳,落了几滴咖啡在我的白衬衣上,隔着布料的热度也灼得皮肤生疼。
我低声应下:「嗯。」
5
姜珏的办公室门开的一瞬间,我就瞧见坐在沙发上微微垂着头的唐月初。
还有她手里攥的一张纸。
而姜珏,坐在那里,冷着脸压着怒气。
从前有人说,明明我和姜珏都是一个肚子里面出来的,却只有眼睛长得像。
眼尾上挑,不笑时,就天然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
可惜我们俩都不爱笑。
而姜珏,也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虽然月初是空降,但她有这个实力。」
「姜眠。」
喊我名字时,姜珏蹙紧了眉。
「心里有怨言就直接说,在背后嚼人舌根,联合同事孤立月初,姜眠,你的恶毒是刻在骨子里的吗?」
不过短短半天。
我侧眸看向唐月初,她恰好抬眸,与我对上了眼。
二十来岁的脸上胶原蛋白满满,眼眶微红,眼里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
又立马低头。
闹剧的演员全部就位,只等着我演下去,可我实在没兴趣陪他们演戏。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怎么说关我什么事情。」
「再说——」
「大家又不是傻子。」
抽泣声和物体落地的声音一同响起,本来放在桌上的名贵钢笔,此时已经四分五裂。
黑色的墨水在我脚边蔓延。
「姜眠!你……」
轻飘飘的一张纸落在他的桌上。
姜珏的话被堵了回去,等他看清上面的文字,怒火随即卷土重来:「姜眠!」
「你还是小孩子吗?」
「你是在赌气吗?」
崭新的辞职信被他揉成一团,像废物一样被重新扔回我的脚边。
才不是赌气。
我从很早就知道了。
我没有资格赌气。
有人哄的小孩才有这个资格。
而我没有。
「我会自己去找人事的。」
关上门的瞬间,他的怒吼也被我一同隔绝在门内。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唐月初追上来了。
「眠眠。」她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小心翼翼地来牵我的手。
「眠眠,你别生气了。我不要这个职位,我去和珏哥说,你别赌气。」
「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眠眠,不要因为我伤了你和珏哥的兄妹和气。」
走廊里没有人。
我停下脚步看向她。
唐月初的眼睛本就带着天然的无辜和楚楚可怜感,配着她微红的眼位和鼻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博得别人的偏爱。
像极了十来年前,她刚到我家不久的样子。
「唐月初。」
我往她逼近一步,钳住她的下巴,「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对吗?」
唐月初的脸瞬间煞白。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
我松开手,转身往电梯里走,她似乎没有回过神来,站在原地。
我看着她笑:「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之间从无兄妹情分。」
「说起来,还是你更像他妹妹。」
为昨天的流产手术来复查的。
没有多逗留,时溪回到办公室换上了白大褂,可脑子里总不自觉的想到那个女人……鬼使神差的,她去了妇科。
“李医生,刚那个穿黑色吊带裙的患者是昨天刚做过流产手术的吧?情况怎么样?”
李医生思索了两秒:“你说她啊……好像叫李梦溪,是,昨天刚做了流产手术,现在才开春,穿成这样,也不怕得病。年轻人,身体抗折腾,应该不会有问题。时医生,你认识她?”
时溪有些不自在的摇头:“没有,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没打过照面。”
她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准和江言遇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荒诞可笑,连以朋友的身份介绍他都觉得拗口。
李梦溪突然风风火火的拿着检验单挤进了办公室:“李医生,检查单好了,你快帮我看一眼。”
刚才的话题默契的戛然而止,时溪双手不自在的放进了白大褂的衣兜里,她不擅长在背后打探别人的事,不免有些心虚。
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爱江言遇爱得有些病态了,为什么会想知道李梦溪的情况?是想确定孩子是否真的已经流掉了么……?若是孩子留下来,意味着他会结婚吧?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也不敢去细想。
忽的看到一旁的时溪,李梦溪带着探究意味的打量着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时溪平静的望着她,脑海中迅速搜寻了一番,可以肯定,之前没见过李梦溪,就算见过,也是以医生和病人的身份。
片刻之后,李梦溪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噢,好像是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