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新开的工作室越办越好，每个月赚的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养活自己和真真。
让自己忙碌起来，自然就没有时间去想烦心的事了。
我刻意不去看新闻，也不让爸妈提起他，只是真真三天两头地总要哭着找爸爸。
我第一次对她撒谎了，说爸爸去忙工作，一有空就会来看她。
一晃就是六个月后。
已经是初冬了，我下班时天都快黑了。
远远地，我就看见门外的地上乱七八糟地摆着一些补品和玩具。
我进家，放下包和外套进了厨房。
「妈，外面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我妈背对着我，闻言动作一顿。
「哦，你说那些呀，是邻居家的。」
我挑了挑眉，那些东西看上去就很贵，邻居是一对朴实的夫妻，看上去不像是会乱扔东西的人。
吃完晚饭，我主动去厨房洗碗。
没过一会儿，感觉大腿被抱住，低头一看，是真真。
「怎么了宝宝，妈妈在洗碗呢。」
她抬起小手，指向门外，嘴里念叨：「奶奶，奶奶……」
我瞬间就明白了。
宋凝芝下午来过，门外那些东西应该也是她带来的，但是被我妈扔出去了。
我让真真先过去玩，她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宋凝芝对于我们离婚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我知道她想让我们和好。
这六个月来，她时不时会给我打电话，表面是关心真真，实则想让我原谅黎若。
我以为我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没想到她找到了这里。
我擦了擦手，坐在沙发另一边。
我妈正抱着真真一起看动画片。
「妈……」我犹豫着开口，「黎若他妈妈是不是来过？」
我妈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难不成你还想见她，跟她回去吗？」
「她对我挺好的，你其实不用……」
我妈瞪了我一眼，直接打断我的话。
「你要是敢回去，就再也别认我这个妈了。」
我一噎，也不敢再说话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并没有。
第二天，宋凝芝就找到了我的工作室来。
她眼底有明显的乌青，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我给她泡了一杯茶，坐在了她的对面。
一时间空气有些寂静，谁也没先开口。
宋凝芝抿了一口茶，开口声音却有些颤抖。
「周城遇，我求你跟我回去吧。」
我果断地摇了摇头，脸上都是从容。
「妈，黎若对我已经没感情了，强扭的瓜不甜。」
可我没想到，宋凝芝说哭就哭。
我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慌了，忙递去纸巾。
「黎若他，一直爱的都是你。他只是病了，才会做出伤害你的那些事。」
我脑子嗡的一声。
「生病？这是什么意思……」
她摇了摇头，哭得更厉害了。
等她情绪平稳下来后，给我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黎若五岁那年，父亲去世了。
宋凝芝力排众议，接替了他父亲在公司的位置。
从那时起，她陪伴黎若的时间就很少了。
那时候的黎若还很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突然变了，对他要求严格，也不再陪他玩了。
他十岁生日那天，意外发生了。
宋凝芝订了餐厅，让司机先带黎若过去。
可她赶到餐厅的时候，司机说，他上个卫生间的工夫，黎若就丢了。
他整整失踪了一年，最后在一栋废弃的楼里被找到。
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身体更是骨瘦如柴。
宋凝芝把他带回去，精心照顾了两个月。
黎若虽然看似恢复得和从前一样了，但很快就被诊断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没人知道他在那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但那一定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他得了精神分裂症，也就是说，他的身体还有另一个人格。
宋凝芝痛苦地捂住了脸：「他去国外治疗了几年，回来的时候已经好转了很多，那个人格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
「那个人格……是什么样的？」我忍不住问。
「冷漠，没有感情。对这个社会抱有很强的敌意，而且他恨你。」
我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
「恨我？」
她点了点头。
「你和黎若在一起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所以他恨你。」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得到了解释。
那个人格为了赶走我，故意制造出黎若背叛我，出轨的假象。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他只是病了而已。
「当年，绑走黎若的那个人，几个月前被抓住了。」宋凝芝攥紧了拳头，「是黎若亲手把他们送进去的。」
「也正是因为遇见了那伙人，他回忆起了那段痛苦的经历，而那个人格，才有机会乘虚而入。」
知道黎若出轨的时候，她就猜到是那个人格做的。
我离开后，黎若就被关进了医院治疗。
黎若醒来得知我们离婚，而我带着女儿独自离开，大受打击。
「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再这样下去了。」
「半年了，情况越来越糟，那个人格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周城遇，你去看看他吧。」
我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我回去收拾了东西，订了当天晚上回去的机票。
「妈，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回去一趟。」
她一声不吭坐在那儿，只是脸色很差。
「等我回来会跟你解释的，相信我。」
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回头对她说。
她神色松了松，叮嘱我路上小心。
回到 A 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