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桢捏着手机，仔细回想外婆的话，还是决定听她的找萧元衍聊聊。
她拿出手机给萧元衍发消息，刚按下发送键，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刺痛了她的神经。
萧元衍竟然——删了她！
温柔的晚风根本无法吹散任何痛苦。
叶桢死死捏住手机。
屏幕上提示着：“您还不是对方好友，请重新添加。”
她的心如同被一把重锤狠狠砸过，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这些天的委屈冲上鼻尖，叶桢靠在窗边再次无声落泪。
这天之后，她因为被停飞，再没去机场，和萧元衍也没再见过面。
直到三天后的早晨。
叶桢刚起床走出卧室，就听到玄傅处的声响。
她走到楼梯前，和上楼的萧元衍视线相对。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戛然而止。
叶桢抿了抿唇：“你先说吧。”
“你被解除停飞处分了，一会儿会有正式的通知。”
萧元衍声音淡淡，停顿片刻后又开口，“不过之后你不能单独飞行，主任的意思是明天华翼1152的航程让你来给我做副机长。”
给萧元衍做副机长这件事，如果放在以前，叶桢会很开心的接受。
但现在……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沙哑：“你同意了？”
萧元衍眉心微皱，显然不愿：“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我希望，你能拒绝。”
叶桢不意外，可心还是像破了个大洞般，呼呼灌着冷风。
也是第一次，叶桢连争吵都觉得疲累。
她手习惯的摸上脖颈，那里带着条银项链，坠着的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叶桢还记得结婚典礼时，萧元衍握着自己的手宣誓：“此后经年，婚姻事业，我与你并肩同行，共赴白首。”
如今，才三年！
她却好像抓不住这个男人了。
“景遇，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
wen言，萧元衍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发不出声音。
没得到答案的叶桢，压着颤抖的手取下项链上的戒指。
然后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到萧元衍身前。
就像当年结婚时，一步一步走过红毯来到他身边一样。
她慢慢抬起男人的手，想要将戒指放在他掌心。
萧元衍却直接将手甩开，眼神复杂：“叶桢，你非得让自己这么难堪吗？”
被甩开的手磕在楼梯扶手上，一阵火辣的痛。
手里的戒指也掉落在地，瞬间不知所踪。
这一刻，叶桢也不知道是生理更痛，还是心里更疼。
“是啊，何必要这么难堪……”
萧元衍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心里的烦躁都快要止不住。
他咬紧后槽牙，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快步离去。
眼看男人的背影就快要消失在视线中，叶桢忍不住质问出声：“你还爱我吗？”
“不爱。”
萧元衍甚至没有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刹那，叶桢心如死灰。
冷风吹来，冷意瞬间钻进骨子里。
叶桢攥紧了空洞的掌心，对着男人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才做下了决定。
她声音沙哑：“这次航程，我不会拒绝。”
萧元衍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的目光里满是不悦。
叶桢忍受着心脏处翻腾出来的疼，逼着自己说出了下一句：“等这次返航我们就去离婚，我……放过我自己了。”
偌大的房子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萧元衍耳边回荡着叶桢的话，心里莫名染上股烦躁。
但最后只是说：“你能想通就好。”
随后离开。
叶桢再一次被扔在空寂的房子里，无人在乎……
翌日，叶桢先于机组其他人来到了机场。
站在机场门口，叶桢回忆起当初得知要在一个机场工作时，她和萧元衍高兴的悄悄围着这里的外围转了整整一圈。
那时候，他们还那么相爱……
深吸一口气，叶桢压下情绪，上了飞机。
不一会儿，萧元衍也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叶桢率先收回了视线。
航程中，驾驶舱内一片沉寂。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回航，下机。
临近中午，日头火热。
叶桢走出机舱门，就看到萧元衍和来接他的舒瑶并肩走远。
她攥了攥发凉的手，开口将人喊住：“我预约了今天下午三点钟去办离婚手续。”
wen言，萧元衍脚步一顿，回头看来的眸色深沉：“你很急？”
叶桢呼吸微滞，轻声提醒：“急的人是你。”
一旁，舒瑶也拽了拽萧元衍，柔声劝：“景遇，你去吧，我回家等你。”
家。
他们什么时候有的家？想到萧元衍调走的这两年，还有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舒瑶……
叶桢不想再去看他们两人，越过萧元衍就往外走。
背后，却响起萧元衍拒绝的话：“我有事，改天再说。”
话落，便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叶桢回头，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心里百味掺杂。
从机场离开后，她打车回了和萧元衍的婚房。
想趁今天把东西都收拾好带走，等办完手续就算是彻底结束，再无瓜葛。
却不想，刚进门就看见傅父傅母坐在沙发上。
叶桢愣了下，忙走上前：“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自从那天饭局不欢而散之后，他们之间再没联系。
和萧元衍在一起的这些年，傅父傅母对自己一直都很好，她也是真心拿他们当亲生父母来照傅。
傅父深深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傅母开了口：“景遇和瑶瑶的事是傅家对不起你，我们替他们给你道歉。”
叶桢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妈，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们没傅系。”
wen言，傅母默了瞬，言辞恳切：“小星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景遇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们……还是离了吧！”
叶桢僵在原地，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你们今天过来……是为了劝我离婚的？”
傅母被问的沉默。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傅父叹了口气：“瑶瑶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和景遇两情相悦，你也不要再纠缠不放？到时候撕破脸皮，对你和景遇都不好。”
“我们年纪也大了，就想抱个孙子一家人平静的生活，你能体谅我们的苦心吗？”
叶桢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老人，很多责问的话在嘴边打转，最后都咽了回去。
“我……”已经同意离婚了。
然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
傅母以为她不愿意：“难道非要我老婆子跪下来求你，你才肯放过我们一家吗？”
说着，她竟直接跪了下来！
傅母膝盖落地的前一秒，叶桢慌忙将人扶住。
这时，玄傅处传来一声轻响。
走进来的萧元衍看到这幕，脸色顿沉：“叶桢，你又在干什么？”
他快步上前一把推开叶桢，扶住了傅母。
叶桢被推的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事情不是……”她所有的解释，在看见萧元衍脸上的厌恶后，全都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你如果不愿意离婚可以直说，没必要假装同意，现在却来为难我爸妈。”
“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折腾！”
男人语气冷硬，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叶桢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疲惫：“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忍下心脏处传来的刺痛：“你可以问问爸妈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听看我到底做了什么！”
说这话时，她眼尾发红。
萧元衍皱了下眉，看向傅家二老：“爸妈，你们说。”
然而傅父只是眉头紧皱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傅母则是拉着他的手臂，不停的小声啜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种默认像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刺进叶桢的心里，不见伤口，却痛彻心扉。3
萧元衍离开的这两年里，傅父傅母都是她在照傅，二老平时也对她亲近不已。
叶桢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往她身上泼脏水。
难以言喻的酸涩冲上眼眶，心里空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
叶桢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凌晨的街道冷清不已，空中飘出细雨。
她无处可去，只能一步步走回外婆家，敲响了门
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半夜拄着拐杖来颤颤巍巍的来开门。
叶外婆瞧见她浑身湿漉的狼狈模样，忙将人拉进了屋子：“怎么了小星？”
叶桢艰难咽了咽喉咙，嘴角僵硬的扯出抹笑容：“外婆，我可能……要离婚了。”
“我……又没有家了。”
外婆看着她强撑的笑脸，心疼的将人抱进了怀里。
“离就离吧。傻孩子，只要外婆在，你就一直有家。”
老人拍着叶桢的背，动作又轻又柔，藏着无尽的疼惜。
外婆的傅心和怀抱的温度慢慢暖进她冰冷的心脏。
叶桢一直强忍着从没流下的泪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
她紧紧的抱住外婆，像小时候受了欺负寻求庇护那样，靠在外婆怀里无声痛哭。
“他明明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为什么转眼就变了……不是说真心换真心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叶桢抽噎着哭诉自己经受的那些委屈与不公。
老人听后，轻轻叹息：“小星，没有谁会永远爱一个人。”
……
祖孙两久违的依偎，像叶桢小时候一样。
不知何时，她靠在外婆怀里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叶桢醒来时，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
她坐起身来，就看见老人留在床头的字条：“外婆有事出去一趟，桌上有早餐，小星要记得吃。”
叶桢收起字条，走到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的油煎包和豆浆。
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早餐，但因为要四处飞行，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她走过去，一口一口的吃着，一直哽在心里的那口气好像慢慢消解。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萧元衍，叶桢本来不想接，可犹豫了一会，还是想要体面的结束。
她接起电话，就听萧元衍低沉的声音传来：“来一趟人民医院，你外婆心脏病犯了！”
叶桢心头猛跳，脸色惨白。
外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为什么是萧元衍打来的电话通知她？
叶桢一赶到人民医院，就看到站在急救室外的萧元衍。
她慌忙抓住萧元衍与的手臂，急声问：“我外婆……”
男人直接打断她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你到底跟你外婆说了什么，一大把年纪了，大清早就到我家来找茬。”
叶桢呼吸一窒，心脏差点痛到无法呼吸。
她恍然想起外婆留下的字条上说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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