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惺忪的眼去开门。
沈沉璧换了身复古的中山装,做工很精致,细节处做了微微的改良,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儒雅又不显古板。
“沈沉璧,你要去拍戏?”
他低头看着发丝凌乱、睡眼朦胧的卫辞,提醒:“该准备出发了。”
卫辞一时有些没回过神:“出发去哪?”
沈沉璧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无奈地把手中一件叠的整齐的衣服发在她怀里。
“快点换好下来。”说完他转身走了。
卫辞看着手里的旗袍,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自己答应陪他回严家老宅来着!
不过,他家是还没解放吗?居然要穿这么传统的衣服?
卫辞在房里磨蹭了半天,换好衣服想了想,又画了个淡妆这才下楼。
客厅中。
沈沉璧上下打量她一圈,眸中光华流转。
起身来到她身边,他低声说了句:“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卫辞一愣,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潮红。
这人,怎么突然念起酸诗来了……
沈沉璧执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卫辞一时恍惚,忘了拒绝。
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着。
车上。
卫辞和沈沉璧并排坐在后座。
看着车辆驶出市区,渐渐进入偏僻的山林。
卫辞心里忽然没由来得有些紧张。
沈沉璧看着她放在膝盖上紧握的双手:“有什么想问的?”
卫辞扭头:“你家住在山里?”
他勾了勾嘴角:“山里不至于,是郊区的老宅,有些年份了。”
卫辞点头,不知为何,居然有一种初次跟着对象回家见家长的错觉。
她摇了摇头,挥去脑袋中胡乱的思绪,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车辆在郊区的山路上行驶了二十来分钟,终于抵达一处青砖黑瓦的庭院前。
司机下车来为两人拉开车门。
沈沉璧率先下车,伸出手来扶她。
卫辞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迟疑了一会,最终把自己微微有些发汗的手搭了上去。
他的掌心干燥,指尖微凉。
在这夏日的傍晚,抚平了一丝她心中的燥意。
下了车,沈沉璧松开她的手,卫辞微微收拢手掌,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带来的触感。
一时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沈沉璧对她抬了抬手臂:“挽着我。”
卫辞看着他,有些迟疑。
“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夫妻。”
天边一抹橘红色的晚霞映着卫辞的脸颊。
她低声问:“你为什么不和家人说清楚?”
沈沉璧垂眸看了她一会,主动伸手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回来再告诉你。”
说完就这么挽着她往庭院走去。
宅门口处一个老人迎了过来:“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啦!”
沈沉璧对他微微颔首:“李伯。”
卫辞见状也对他笑了笑。
李伯一边为二人引路一边说:“少爷少夫人好久都没回来了,老太爷天天念叨着你们呢!”
卫辞穿着高跟鞋走在碎石子铺就的小路上有些战战兢兢,沈沉璧稳稳托着她的手臂,低声说:“不要紧张,跟着我。”
卫辞转头看他,他的目光依旧直视前方,眸色清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檀木香令她觉得有些心安。
这是一处三进三出的四合院。誩
李伯很快带着两人穿过重门来到内院正堂。
堂中坐满了各色男女老少,更有一群人正围在一起说话,忽然听见李伯说了句:“少爷少夫人回来啦!”
大伙闻言纷纷让开一条道。
卫辞抬头望去,只见上首,一位头发须白的老人端坐着,手中拄着根阴沉木做的拐杖,看上去已有七旬,目光矍铄,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些威严:“时砚小浅,你们怎么才来?”
沈沉璧带着卫辞上前,朝着他微微弯腰:“爷爷,路上耽误了一会,让各位长辈久等了。”
卫辞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自己在家磨蹭太久了。
堂上的所有人,男人都穿着中式正装,女人穿着旗袍。
卫辞恍惚有一种忽然闯入到民国戏剧拍摄现场的错觉。
视线微微一瞥,她看见左下首坐着严启林和一位秀丽的妇人,右下首坐着另一对夫妇。
沈沉璧带着她一一和各位长辈见礼,又有一些平辈或晚辈过来和两人打招呼,卫辞这才知道严氏家族有多庞大。
一圈下来她已经感觉有些头脑发昏,认不清楚谁是谁了。
等到终于认完人,下人搬来椅子,却只有一把。
再看场上众人,除了长辈,只有男人坐椅子,女人则是站在一侧。
这是什么封建家庭?!
卫辞不禁心中腹诽,踩着高跟鞋来到椅子旁边,准备认命地当个摆设。
却见沈沉璧没有入座,而是走到她身边说:“你坐。”
这一小小的举动却引来了周围众人的侧目,使得男人皱眉,女人羡慕。
卫辞连忙摆手:“不用了,我……”
“没事,你的身子重要。”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是一变。
严启林夫妇瞬间面带喜色。
上首的老爷子开口说:“既然有了身子就坐下吧!”
卫辞发现沈沉璧真是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虽然小腿酸痛,但坐在椅子上却不觉舒适,只觉如坐针毡。
卫辞不知道是怎么在严家老宅待过这一个傍晚的,还好晚饭时女人可以上桌,否则她真要当场离席了。
吃完饭后沈沉璧不知被老爷子叫去了哪里。
卫辞在院里找了个还算僻静的角落坐着。
夜色如洗,莹白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街的院里。
卫辞望着院中的一排蔷薇,感觉有些恍惚,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小浅。”
一道温柔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沈沉璧的母亲林婉君走了过来。
她是一个温柔的南方女子,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依旧身姿纤细,她五官长得十分精致,身上带着岁月沉淀后的娴静与优雅,不难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卫辞这才知道沈沉璧那张脸是随了母亲。
她有些不太自然地轻唤了声:“妈。”说着就要起身。
林婉君浅笑着:“不用起身,我就是好久没见你,过来和你说说话。”
卫辞闻言又坐了下来,林婉君坐在她身旁,轻轻握起她的双手:“最近和阿书还好吗?”
卫辞对于这陌生的接触居然一点也不觉反感,反而看着她轻声细语的模样感觉好似有条小溪缓缓流过心间,令人舒适,她的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意:“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