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轻咳了声,瞪了眼陆行之,嬉皮笑脸说:“周太太、啊,不对,陆老师,抱歉啊,我并不是想扔你。你要是不高兴,麻烦找陆行之,都是他的错。”
盛绾绾终于从周贺林身上转开了视线,先看了眼秦睿,又看了眼陆行之,后者眉梢挑了下,耷拉的眼皮漠然看她,略显挑衅,没有半点要道歉的意思。
盛绾绾不带任何情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轻描淡写的移开了视线。
秦睿觉得有些无趣的砸吧了下嘴,原本以为有好戏看的。
盛绾绾重新将视线落在周贺林身上,“如果你不想姜小姐受到伤害的话,我建议你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在外面等你。”
不管怎么说,盛绾绾和周贺林还没离婚,姜颜衾和周贺林哪怕再爱,也只是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盛绾绾说完,转身走出了包厢。
她在包厢门口等了几分钟,周贺林才从里面出来。
他眼神又深又沉的盯着盛绾绾看了会儿,并未开口说话。
忽然,有人从旁边经过,大概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诡异,过了片刻,径直迈开腿往幽暗的长廊深处走去。
盛绾绾停顿了几秒,她才跟上去。
周贺林停下,点了支烟夹在指尖,他看着燃烧的火光,并未抽,“我改变主意了。刚才那份协议不作数。”
盛绾绾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什么意思。”
周贺林掀起眼皮,毫无波澜的看着她,“柚宁,你应该很清楚,我这个人最讨厌被威胁。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重新拟一份,你父亲在监狱也会平安,不过,你净身出户。”
听到这话,盛绾绾忽然笑了,到底是讨厌被威胁,还是因为那个人是姜颜衾?
“成交。”
原本她就没想要从周贺林那儿得到什么,她签过的那份协议上周贺林给了她什么条件,她压根就没仔细看过。
只不过,听到周贺林这番话,盛绾绾还是挺难过的。
这三年的婚姻对周贺林到底算什么,连丁点的情份都没有吗?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紧跟着一道雷声震耳欲聋,转瞬一场暴雨袭来。
盛绾绾麻木的走在暴雨中,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三年来和周贺林在一起的画面。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她猛然摔在了地上。
膝盖上的疼痛让盛绾绾好一阵才缓过来,她撑着地面想要起来,却发现全身仿佛脱力一样,完全使不上劲儿。
暴雨中,车辆行人都匆匆的,只有盛绾绾跪坐在雨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像一尊雕塑。
“滴!滴!”
两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让盛绾绾收回了思绪,她手撑着地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她身上的衣服就湿透了。
站稳后,她才侧目看了眼,旁边的非机动车道停着辆银灰色跑车。
雨太大,盛绾绾看不清车内的人。
突然车窗半降,露出驾驶位上男人的半张侧脸,他朝盛绾绾看了眼,说:“周太太在这儿玩自虐呢?可惜了,周总如今美人在怀,也看不见呐。”
男人眼神有些冷,语气漫不经心,很欠。
盛绾绾好像没听到对方讽刺的话,她静静看了男人一会儿,突然走上前去,说:“陆行之,今晚你有时间吗?要不要跟我去开房?”
惊讶从男人眼底一晃而过,跟着陆行之靠着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女人身上穿着雪纺衬衣和黑色阔腿裤,衬衣扎在裤子里,显得身材比例极好。
因为衣服都湿了的缘故,雪纺面料贴着皮肤,即便穿了吊带背心,姣好的身形轮廓依旧一览无余。
他笑了笑:“周太太,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陆行之会上一个周贺林不要的二手货?”
陆行之讥诮的哂笑了声,车窗在盛绾绾面前缓缓关上,跟着,车子启动,快速碾过一个积水的低洼,溅了盛绾绾一身的水。
脏水溅到脸上的时候,盛绾绾本能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她大概是疯了,才会对陆行之说出那样的话。
盛绾绾淋了雨,回到家就感觉到身体不舒服,洗漱完上床休息,一晚上浑浑噩噩梦不断,都是些以前的事情,真实的、虚幻的交织。
第二天,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打电话来的是周贺林的律师,说已经拟好新的离婚协议,马上就到了。
意思很明显,让盛绾绾提前做好准备,尽快签字完事。
盛绾绾没让律师跟上次一样,被她扫地出门,这次律师将离婚协议给她的时候,她只大概扫了眼,便利落了签了字。
离婚协议一签,周贺林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说民政局那边已经约好,下午四点过去办手续。
真是急不可耐。
盛绾绾到民政局的时候,距离四点还有五分钟时间,周贺林还没到,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然后便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两侧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和周贺林一起来的还有姜颜衾。
姜颜衾一身大红色的挂脖连衣裙,裙摆很短,露出两条细长的腿儿,她皮肤雪白,尤其在红色的衬托下,摇曳生姿。
姜颜衾等着周贺林走到身旁,她才亲密的挽着周贺林的手臂朝她走来。
盛绾绾觉得这个画面格外的刺眼,刺的她眼睛酸疼,和周贺林结婚这几年,她挽过周贺林无数次,可没有一次,周贺林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浓烈的、粘稠的占有欲,满心满眼都是身旁的人。
周贺林是个很冷情的人,对谁都是,除了姜颜衾,好像将他所有的热忱都给了她一样。
剥离开来看,其实周贺林和姜颜衾很般配,俊男美女,一个冷情一个热烈,光站在一起的时候就足够养眼了。
盛绾绾恍惚想着,两人已经走到跟前。
姜颜衾弯唇对她笑了笑,“抱歉啊,柚宁,让你等久了。都怪周贺林……”
她半个身体依偎在男人身上,娇嗔的瞥了眼,眉眼间尽是风情。
盛绾绾抿着唇,没说话,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周贺林看了眼姜颜衾,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没任何波动,只是格外的深沉。
跟着他淡淡看了眼盛绾绾,说:“进去吧。”
盛绾绾没看他,转身就进了民政局。
周贺林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姜颜衾笑了笑,“怎么,舍不得?”
周贺林没应她的话,手臂扣紧了她的腰,几乎是不容抗拒的带着她进去。
二十来分钟后,周贺林和姜颜衾先出来,盛绾绾落后了一段距离。
两人先上了车,姜颜衾拿了车钥匙在手中把玩,看到盛绾绾出来,她转头对周贺林,像个女王一般,命令道:“亲我。”
周贺林偏头看向姜颜衾,余光却也在同一时间瞥见从民政局台阶走下来的另一道纤细身影。
“姜颜衾,少作。”他冷笑了声,用力的掐住了姜颜衾的下颌。
姜颜衾眉心微微皱了下,“痛!”
她音色软糯,样貌旖旎,一个表情一个字眼,就让男人的手忍不住松了几分。
周贺林盯着姜颜衾看了两秒,单手解开了安全带,在姜颜衾还未从痛觉中回过神来,倾身吻了上去。
姜颜衾僵了一瞬,只觉得嘴唇上一阵刺痛,她下意识轻呼了声,就在此时,男人的气息席卷而来。
盛绾绾是从台阶上下来,才看到车内那一幕的。
在她的印象中,周贺林一向是个恪守礼仪十分严谨的人,在公开场合都来都不会做有失礼仪的事情,理智清醒而又克制。
他是有多爱姜颜衾呐,以至于不分场合,用从未有过的粗暴,深吻着怀里的女人。
和她结婚三年,周贺林别说碰她,连一个简单的亲吻都没给过她。
仔细回想了下,愈发觉得自己可悲可怜又可笑。
盛绾绾收回视线,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空,抬脚朝不远处的公交站走去。
从今天开始,她和周贺林再也没有关系了。
喜欢了周贺林十年,七年单恋,三年婚姻,最终还是以惨败收场。
她没敢动周贺林,让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姚茕知道盛绾绾跟周贺林离婚的时候,盛绾绾已经从金御府搬了出来,就如离婚协议上所述,净身出户,除了些盛绾绾自己花钱买的东西,周贺林给的她一样都没拿。
盛绾绾在离江海市六小较近的小区租了一套一居室,四十多平,和之前住的金御府比起来,估计只有卫生间大小,但盛绾绾却挺喜欢这儿的。
“这也太小了吧?”姚茕看着屁股大小的房子,有些无处落脚。
“小吗?”盛绾绾给她倒了杯水,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的。”
姚茕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柚宁,你就这么认输了吗?”
十年啊,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月,盛绾绾最好的十年都给了周贺林。
“不认输又怎样?”盛绾绾自嘲的笑了下,“十年都没办法让一个男人爱上我,难道我还要继续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姚茕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为盛绾绾不值,不过盛绾绾能想开,她也松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这个做姐妹的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姚茕放下水杯,蜷缩在沙发上,“都说忘记前任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下一段感情,柚宁,只要你多尝试几个男人,你会发现周贺林也不过如此。”
盛绾绾斜靠着托腮看着姚茕,“听你的意思,是想给我介绍男人?”
“嗯哼!”姚茕抬了抬下巴,霸气睥睨她道:“你呀,就是被周贺林蒙蔽了眼睛,看不到其他男人,晚上姐姐带你出去潇洒!”
盛绾绾垂下眼帘,嘴角浅淡勾了下,“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