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换句话说，即使你手里有真东西，也不一定拿得到好价钱。

他经过一阵深思熟虑，决定还是回到自己的老东家宝德斋，去找老板老宋。毕竟大家知根知底，老宋虽然脾气倔，说话难听，但绝不会欺诈他。

打定了主意，他便不再迟疑，在旁边的铺子买了些点心水果，动身前往宝德斋。他其实早就想去宝德斋看看老宋头了，只是自己一直疲于奔命，实在抽不出空来。

一进门，便看见老宋头已经回来了，正在向李超交代着什么。见赵刚走了进来，二人停止了交谈，转头看了过去。

“呦，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老宋六十岁出头，是个高高瘦瘦的老头，带着酒瓶底似的厚眼镜。别看是个古玩店的老板，却有一种学者般的气质。

老宋头一直很看好赵刚，觉得他踏实稳重，肯学习，又很有天分，对他也是毫无保留的不吝指教。所以当初赵刚要辞职去当快递员，也着实有些让他不满。

赵刚知道他的脾气，知道这老头刀子嘴豆腐心，便笑了笑说道：“今天我休息，过来看看您。”

“刚子下午就来过了，您那会儿不在店里。”李超在一旁帮言道。

见到赵刚，老宋头其实心里很高兴。但他却不肯表露出来，别别扭扭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闷声吩咐李超：“去，到里边拿好茶叶来沏一壶。”

接着扭过头看着赵刚，没好气似的说道：“坐吧，愣着干嘛啊。”

“谢谢师傅。”

沏好了茶，师徒三人围坐在一起。老宋头耍够了脾气，又有李超在一旁调节，渐渐的氛围不再那么尴尬。

老宋对赵刚也不再针对，问了问他的近况，不禁也有些感慨，为他不再从事古玩行业感到可惜。

说到了这个话题，赵刚便对老宋说：“实不相瞒，我刚刚收了件东西，可以的话，想请师傅帮我掌掌眼。”

“哦？！”听他这么一说，老宋真来了兴趣。据他所知，自己这个学徒十分谨慎，印象中，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出手。

“难得你出手，收了个什么物件啊？”

赵刚从怀里取出那枚香罏，双手递给老宋头。

老宋头接过来，扶了扶眼镜，从兜里掏出放大镜，仔细地观察了片刻。只见他抬起头，颇有些惊讶地问道：“这件东西，你从哪儿收的啊？”

赵刚笑了笑，指了指外边：“就在古玩街的摊子上收来的。”

老宋头抬眼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嘿嘿一笑，转头却把香罏递给李超：“来，你也看看。”

李超接过来，仔细研究了半晌，老老实实的交还到老宋头手里，问道：“师傅，这是什么啊，以前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啊？”

老宋头拿起香罏，更仔细的观赏研究着，嗯了一声，对赵刚说道：“东西是你收的，你来回答他吧，这是个什么物件。”

“好的。要是我没看走眼的话，这个东西应该是个香罏。”

老宋头点点头，称赞道：“不错，我没看错你，你小子果然有眼力！据我观察，这应该是件唐代的镂空雕花香罏，看质地，应该是铜的。”

听他说完，赵刚对老宋头是由衷的佩服。自己是因为有异能加持，才得以成功捡漏。而老宋头确是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物件，并且鉴定出它出自唐代。

李超听着二人的对话，在一旁惊讶的问道：“什么？这是香炉？这么小？怎么用啊！”

老宋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他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吱声。

赵刚笑了笑，对他解释道：“不是炉子的炉，而是这个罏字。这物件，又叫帐中香罏。是古代女子挂在床帐中熏香用的。”

说着，打开了机关，香罏盖子轻轻开启，露出里面的构造。只见里面有一个半球形的小盂，由两个交叉相连的小圆环悬挂在罏内。

内外环的轴孔，正好是垂直的，所以无论如何晃动，香盂随重心作用，始终与地面保持平行。即使是放入被褥衣物之中，也不用担心里面燃烧的香料倾洒出来。

李超在一旁感叹道：“这效果真是太神奇了。如此奇思妙想，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惊叹。”

老宋头点点头，沉吟了片刻，直白的问道：“这香罏，你是打算自己留着呢，还是打算转手呢？”

赵刚摇摇头：“不瞒师父，我急用钱，打算卖掉。”

对于他这个答案，老宋头毫不意外。如果不是生活拮据，估计赵刚也不会从宝德斋辞职。而他来这里，恐怕也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意向收购这香罏。

“那你转给我算了，五万怎么样？”

见他如此干脆的开口，赵刚在惊呆之余，有一些动容。他知道这个香罏的价格不止五万，但若是他自己去找店家出手，即使跑遍整个古玩街，也断然卖不到比这更好的价格。

换句话说，老宋头给了他一个很实在，也很可观的价格，这是有他们师徒的情分在里面的。

他当即同意。老宋头也不含糊，马上给他转账过去。

办妥之后，老宋头狡黠地问他：“这香罏，你在那边摊子上，多少钱弄到手的？”

如果没有猜错，他这徒弟一定是捡了个大便宜。用古玩圈的行话说，叫做捡漏。

“一百六，呵呵。”赵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超则是惊掉了下巴：“什么？我说刚子，你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你这可是捡了个大漏啊！不行不行，你得请客，请我吃大餐！”

老宋头瞪了他一眼，说道：“这叫运气好吗？人家刚子在收的时候，明明白白的知道这物件叫什么，是干什么用的。我就是把你撒到这摊子跟前，你有那个眼光，能认得出来吗？”

“自己不知道上进，就知道羡慕人家。”

老宋头又趁机唠唠叨叨地教育了一通李超，起身打了个哈欠，对他们说：“时间不早了，我老头子要回去睡觉了，就不陪你们了，你俩玩儿吧。”

说着便抬脚往外走，赵刚和李超赶忙起身相送。走到门口，老宋头意味深长的交代赵刚：“日后有什么物件要出手的，你还可以拿到宝德斋来。别的不敢说，只要你来路正，老头子我肯定给你个公道价。”

赵刚感念老宋头的提携帮助，又道谢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