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温纯面露挑衅。
“你知道没戴表会有什么处罚吗？”陆清韵严肃的看着她。
温纯满脸不屑：“我现在是斯辰的机组成员，你好像没资格过问吧。”
说完，她猛的抽出手，将陆清韵甩开。
恰好此时，遇上气流的飞机猛颠了一下。
陆清韵撞在机舱上，额尖红了一片。
她捂住伤处，直起身来，刚想反驳。
就听见对讲机内传出周廷焱低沉的声音：“沈机长，不要小题大做。”
陆清韵顿时僵住，额头的痛传到心上，如钝刀割肉般难忍。
她忘了怎么回的驾驶舱，却记得机组成员看自己时的异样眼光。
驾驶舱内，陆清韵偏头看向窗外。
曾几何时，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如今共处一室，却只剩下争执。
三十个小时之后，神航1673抵达纽约。
看着城市里灯光璀璨的夜景，陆清韵心里苦闷越发浓烈。
之前周廷焱飞长途航线时，她跟着来过一趟纽约，两人还一起去看过帝国大厦和自由女神像。
陆清韵回身寻找周廷焱的身影，就看见温纯挽着周廷焱的胳膊：“斯辰，一会下机了陪我去逛逛吧，我想去看……”
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清韵不想再看，她默默转过身，顶着风雪回了酒店。
回程前，她特意向经理申请，与周廷焱错开驾驶时间，保证飞行安全。
于是回航间，两人各带了两个副驾驶，五小时轮班一次。
除了换班的时候能遇上，其他时间两人再没见过。
陆清韵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大家相安无事的回到京都。
不料刚下机，陆清韵的手机猛烈震动起来。
她打开一看，许多个未接来电同时弹出，地址不约而同的显示着老家。
看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识，陆清韵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她连忙拨出最近一个电话，就听见邻居急切的声音：“小沈，你爷爷得了肺癌，就要不行了！”
陆清韵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她机长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坐上了最近一班回老家的飞机。
路上，陆清韵不断安慰自己，爷爷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当她赶到医院时，老人就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
病房里，邻居见她回来，附到老人耳边：“老沈，你孙女回来了。”
爷爷的眼里瞬间闪过一抹亮光，强撑着抬起手。
陆清韵立即上前，紧紧握住：“爷爷……”
“囡囡，咳咳咳！”老人看着她，回握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到底……还是知道了……”
陆清韵心如刀锯。
她死死咬紧牙关，不停的摇头：“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发现……”
陆清韵想要多说些什么，可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怎么都不能再发出声音。
爷爷感受到手背上的湿意，挣扎着抬高手拭去陆清韵脸上的泪水：“是爷爷没用，不能再陪伴囡囡了……”
“别、别苦了自己……”
话还没说完，老人的手就无力垂下，停止了呼吸。
陆清韵慌张的紧抓着他满是褶皱的手：“爷爷？！”
“爷爷！你别吓我……爷爷您醒醒啊……”
还是毫无反应。
这时，一旁的邻居开了口：“昨天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老沈一直吊着口气不肯走，虽然他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啊，是在等你！”
“还好，你来了，他……也死得瞑目！”
听着这些话，陆清韵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将她吞没。
她号啕痛哭，捂着老人的手：“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邻居也偷偷抹泪：“老沈的遗物我们都没动，你看什么时候回去收拾收拾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
陆清韵跪在病床边，看着没有声息的爷爷，心如刀绞。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过来让她办理老人的死亡证明。
陆清韵过去了才发现爷爷的身份证还在家里，只能銥誮返回去取。
站在门前，她忽然想起前两天自己回来时，爷爷还站在巷子里扫雪。
怎么如今就……
热泪又涌了上来，陆清韵深吸了口气压下，推门走进了屋子。
她打开抽屉翻找爷爷的身份证，刚拿起，却发现最下层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钥匙就插在锁芯里，像是没来及取下。
盒子上还用胶带粘了张纸条，歪歪扭扭的写着：“不要囡囡发现。”
她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张弃婴收养证明！
上面婴儿的名字赫然写着——陆清韵。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父母早亡，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是爷爷领养的孩子。
心上的钝痛被放大，宛如被万箭穿过。
没有血缘关系，爷爷却含辛茹苦的将自己养大，而她自从当上飞行员后，除了打钱，就没有再陪伴过爷爷。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陆清韵无力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悲恸欲绝。
直到天色渐沉，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医院，办理了爷爷的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