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意料之外

陆迁带着周欣雨来到了汽水厂。

正逢下班，不少人都认出了陆迁，一个个眼神古怪。

周欣雨挤着笑，一手挽着陆迁的胳膊，嘴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就是你想要的？”

陆迁小声道：“你看他们，表情多丰富。”

“你真无聊。”

周欣雨翻了个白眼，有些后悔答应陆迁了。

许是李建国特意交代的缘故，只要是在厂里有些分量的职工都被喊了过来，一共十五个人。

一行人来到饭点，陆迁笑着解释道：“我和欣欣结婚比较急，很多事情没能来得及安排。早两天才把我这边请朋友吃酒的时间定下，然后周末才和她学校的老师庆祝，没能第一时间请大家伙还望见谅哈。”

听了这话，一位本来有些不乐意来的财务脸色好了许多。

既然女方同事也一样没请，那就能够理解了，谁让陆迁的老丈人是国字号工厂的二把手呢。

周欣雨脸上挂着笑，很给面的挽着陆迁胳膊，不过很少说话，都是后者自己张罗。今晚饭局还好，周末就更让她头痛了，一定程度上她是不希望陆迁走进她那个圈子的。

陆迁领着她给众人做介绍、敬酒。

她则眯着眼睛收红包，这是陆迁答应下来的，红包都归她，商贸里的新款包包钱就快凑够了。

李建国是听说过周欣雨样貌的，其他人的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你试着想，国钢钢厂二把手的女儿，大学生不说现在还是大学的钢琴老师，这种条件能看上陆迁那肯定是哪里有问题，不然凭什么啊，按照他们的想法，要么是天下奇丑女子或者腿脚有什么问题，这不过分吧。

可现实是人家不缺胳膊少腿、更不胖不丑，反倒是美的不像话，这不是鲜花插牛粪，闺女瞎了眼嘛！

“小陆啊，你娶个这么漂亮媳妇还瞒着我们，得自罚三杯。”

瞧着气氛有些尴尬，李建国忙给圆场，陆迁这王八犊子给他们埋的雷委实大了些，他也没想到周欣雨这么出彩。

可是周欣雨一句话，顿时让他也郁闷得不轻。

“李哥，他骑着车过来的，喝多了不安全。”

......

一顿饭下来，陆迁喝了二两白酒。

回去的路上，陆迁能感受到她身上的不自然以及本能的抗拒这种场合，尤其组局的理由是庆祝他们结婚。

借着酒劲，陆迁道：“周欣雨同学，我必须给你讲一个大道理了。做人啊，能不撒谎就最好不要撒谎，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上一个谎，最后总会有圆不住的一天。”

就像他们的假婚姻，总有一天需要拿出成绩，需要周欣雨大肚子、需要生个小胖孩子才能交作业，不然时间一长，肯定要出事情的。

“哼，我不听，我不听。”

道理周欣雨自然是懂的，但很多事情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说。要是说得通，她就不要靠这种手段在搪塞他爸妈了。

陆迁很高兴能从周欣雨身上看到这种小女生做派。

这说明他们的关系正在逐步改善，虽然距离最终目标还很遥远，但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

回了住处，周欣雨回楼上悲春伤秋去了。陆迁则陪着周国栋看电视喝茶，临周国栋去睡的末尾，他才开口道：“爸，我在西岗看了个厂房，准备办个厂......”

周国栋看了眼陆迁，重新坐下。

“今年年初新闻就说了十万体制内成员下海经商，再加上昨天又下调了两个文件，我想着这是一个机会。现在文件还未执行，我想先把厂子落实了，不然再过几个月办厂的成本会提高很多。”

周国栋一脸新奇，疑惑道：“如果我没记错，欣欣说你只是小学文凭吧。”

“嗯，爸妈走得早，哥哥姐姐们也有了子女，我读完小学就辍学了。不过我一直没有放弃学习，平时还是会看一些新闻和书籍的。”

陆迁说出早就想好的借口，只要他开口要钱，以周国栋的眼力必然会看出问题。

周国栋没急着说话，起初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希望陆迁做点小生意，主要是为了自己别在国钢太丢面。但真当陆迁开口要钱，他还是有些担忧的。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学文凭，能在大潮中脱颖而出？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周国栋是体制内人，很清楚昨天新闻里说的代表着什么，计划经济转市场经济在今年内必定落实，届时经商的人会更多，也就意味着越往后机会变少。

“你觉得那个东西什么时候能落实？”

周国栋问的很含糊，不管陆迁能不能答出来，他都会给一万块钱，但陆迁清不清楚对他来说很重要。

陆迁想了想道：“计划经济转市场经济，确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应该就在今年年底前落实，甚至在国庆后就能看到。”

周国栋讶异的看着陆迁，内心里委实给吓了一跳。

许久，周国栋笑了笑道：“先去睡吧，明早和欣欣在家里吃早饭。”

“爸，你也早点睡。”

陆迁知道老丈人愿意给钱了，心中有底了。

回了房，周欣雨神经兮兮道：“我爸答应给你钱了？”

“应该是吧，让我们明天早上在家吃早饭。”陆迁没得到准确答复，也不敢夸海口。

第二天早上，陆迁在饭桌上见到了高高的一叠钱。

周国栋把钱推给陆迁道：“这两万五你拿去，放手去做，要是有需要打通的关系，你来找我。”

“爸，你疯了，这是你的养老钱。”

周欣雨懵了，她原本以为陆迁最多也就是打那一万块钱的主意，没想到把他爸的老底都给挖出来了。

陆迁也被吓了一跳，这是过关了吗？

看着周欣雨要杀人的眼神，忙道：“爸，不用给我这么多。我也是第一次创业，心中还有些顾忌，一万就够了。”

......

最终，陆迁拿了两万。

老丈人的原话是：“我还在岗，有工资，也有退休金。欣欣一月也能赚六百，这些钱你拿去练手，不够我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