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此时进退维谷，王季也未忘自己的来路和归途。

他本不属于这世界，而是来自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触碰不到的……神界！

叹息罢，王季感叹起这两年和以往人生的天差地别，又咬牙切齿的呢喃：

“郭毅茗，这都是拜你所赐！纵然你在神界，也会像王龙一样，被我斩杀！”

看得久了，浮于空中的那个“神”字便没了亲切感，只剩刺痛，扎在王季心头。他当即不再留恋，因为早已认清目前的处境，回忆虽好，但现实中的事总得面对！

王季走到一汪四米宽的水池前，看着池面平滑如镜，泛着玉色的光泽，脸上的僵冷之意终于得到缓解，浮现许些期待。

如果说被郭毅茗栽赃，从而被打下神界是王季人生的转折点。那么这汪水池，可能就是他重回神界的契机！

当初自神界坠落，王季的神体和修为皆被夺走，就连他拼命想护住的玉佩，也不知掉落在哪个世界。但在他养好筋脉的那天，却意外发现体内有这片天地，可水池中究竟有什么，他上次来不及探寻，但很快便会知道。这虚幻世界中，也只有它最为显眼！

如今，王季已到这个世界的实灵境，总该进去瞧瞧。不知为何，心中的激动令王季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做足准备，王季纵身一跃，宛如掉进深溟大海。

水池的深度难以揣测，王季投目去看，却只见一片虚无。玉水流速缓慢，令王季感觉到一道别样的熟悉，似曾经自己拥有的东西，只是在艰难岁月中忘却，如今将要重拾。

正当王季疑惑，眼前出现一道光幕，呈无比温馨的暖色，在这个玉色的世界中指引着他穿行。

王季逐渐靠近，身形如梭，猛地穿了过去。顿时，一道人影浮现在他脑海！

那是一道墨色身形，极为模糊，可他有所动作，似在……打拳！

人影动作麻利，眨眼便打出数十套拳，紧接消散。王季分明没记住，可脑中的一段记忆似正归来，令其对这套拳无比熟悉，信手拈来。同时，还有一些相关的记忆回归！

这套拳法名为“拳骨”，乃神界冰与火之神——柳天传授给他，修炼大成，可碎裂星空，小成崩天灭地。

王季现在的灵气，恐怕只能用其震荡之力伤到敌人内脏，但威力毋庸置疑，不是这个世界的武技可比。可不知为何，王季在穿越这道光幕前，并未想起半点这套拳法，即便自己曾用它征战四方。

初到神界时，王季一腔热血，凭一手拳骨，一手……

王季还是想不起自己曾擅长的招数，仔细一想，关于自己曾掌握的神技，既没半点记忆。

离开神界已三年，三年一晃过去，王季从未发现这等问题。可坠落神界时，他确实被一只大手伸进脑中，取走很多东西。可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历的一切，也记得郭毅茗站在执法神身边，看着自己坠落却无动于衷！

他曾待郭毅茗为兄弟，虽说自己也只是个新神，但比他资历老几年。他们曾坐诸天神殿中喝酒，又于宇宙中轴结拜。可最后，郭毅茗既将自己的过错栽赃给自己。

那执法神为了利益也不追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自己……

悲痛的过去已然成为王季的动力，令其看着光幕下的水池，期待起下一次习得的东西。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必他们知道自己还能重拾神技，定会大吃一惊！

不等王季过多揣测和回忆，身体已被猛地推出水池。那扇无形的大门似畏惧着某些东西，当即紧闭！

破旧的小屋中，王季起身，皱眉时有些疑惑，可看向自己的拳头，其中涌动的力量化作缕缕白气，令其双拳在短时间内震动数十次，每一次都有灵气被大肆挥霍。

“看来还是得少用！”

灵气消耗太快是个极为致命的问题，可王季感觉到它的威力，还算满意。他虽说不记得自己擅长的招数，可在神界待了近百年，怎么也该学会数十道神技。而这，才是第一道光幕带来的力量……

“咳咳——”

王季坐到床边，见颖儿已醒，将其扶起，又去给她煎药。

见王季手忙脚乱，咳嗽之余的颖儿艰难的挤出几丝笑意。

见她两眼弯弯，王季淡淡道：

“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因为颖儿不疼。”

“少骗人了，下次不准再这样。”

平时在颖儿面前，王季也是一副冰山脸，因为一心只有报仇和修炼。可颖儿知道，他很关心自己。

“哥，你真的要上生死台？”

“放心，我已到实灵境，一定能打败他。”

“真的？哥哥好棒！那我们以后……”

颖儿本以为能在此安家，没想到又要开始漂泊。她下意识想说一句丧气话，但又考虑到王季的情绪，没有说出口。王季总觉得颖儿的心智很成熟，可这并非好事。一个十岁的女孩，应该在家对着长辈撒娇，而不是跟着自己挨打。

“放心，赤城的灵气太过匮乏，我们迟早会离开。等我们和王家的恩怨一笔勾销，便去青岚山，那里的玄宗会是个好去处，还有不错的医师，可以好好看看你是什么病。王家的大夫都太无能，既然说没见过这种病症！”

说也无奈，王季对医术一窍不通，否则也不会让颖儿这么吃苦。她这病不分白日黑夜，只要一发作，浑身又热又冷，宛如冰火两重天。光是看着，王季都心疼，也不知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见王季一直念着自己，颖儿感动的眼泪打转，心安道：

“谢谢哥。”

“你是我妹，应该的。”

虽这么说，可颖儿知道，没什么是应该的，就像她的父母，毫无预兆的将自己丢下马车，任她死活。她害怕被再次抛弃，可在王季身边，她感觉不到嫌弃。

“哥，玄宗是不是很难进？”

“听说是，但没关系，我神界都去过，还怕进不去一个宗门？”

“哥，你又开始说胡话了。”

……

闲聊后，王季监督颖儿，让其将碗里的药喝光。她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又眨着水灵的大眼睛，问王季：

“哥，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我身体硬！”

“那我给你做好吃的吧！”

“别转移话题，乖乖喝完。”

王季知道药苦，他曾尝过一口，喝完胆汁都快吐出来，可颖儿每天都得喝，不然会增加发病的概率。他摸着颖儿的头顶，见其笑过，又紧皱起眉，将碗里的药喝得一滴不剩。

吐了吐被染成黑色的小舌头，颖儿一句抱怨也没有，只是对王季说：

“哥煎的药真好喝。”

“少贫嘴。”

“嘿嘿，哥，你去修炼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王季点头，于院中着手开始修炼。

院里有一棵树，王季便坐在树下，一直修炼到傍晚。

吃过便饭，王季和颖儿躺在同一张床上，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于彼此的话语中入睡，平静而享受。

能有张属于自己的整洁小床，是王季和颖儿很长一段时间的梦想。

前半夜极为寂静，颖儿抱着王季的手臂，睡得很香。她觉得这样有安全感，可后半夜浑身开始发烫，然后发冷。

微微颤抖的娇躯令本就谨慎的王季醒来，他试图摇醒颖儿，可她神智混乱，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王季点燃床边的灯烛，看着她虚弱的小脸却无能为力。

“哥……”

颖儿的话里带着哭腔，像找不到王季，有些心慌。王季见之，一把抱住她，低声安慰道：

“哥在呢！哥在呢！”

王季将颖儿的小嘴掰开，令其咬着自己的肩膀，这样才不至于咬到自己的舌头。颖儿的咬劲很大，准确来说，是她承受的痛苦太强，王季都不知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王季见颖儿第一次发病是在捡到她的第二天。那天一早，王季一睁眼便不见颖儿，等找到她时，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蜷在一个巷子的角落。

伤害猫的是人，可欺负颖儿的是命。后者比前者厉害太多，因为怎样都逃不过。王季现在都还记得颖儿当时的眼神有多可怜，生怕自己嫌弃不要她，疼的时候宁愿咬破唇也不叫出声。

都是被抛弃之人，哪有嫌弃一说？当时，王季抱住她，正如此时这样。

那次发病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平日最多也就一个时辰，这次却达到了空前的三个小时。等颖儿一片赤红一片冻紫色的肌肤逐渐恢复正常，她的头发早已湿漉漉，快能拧出水来。

“什么破药，越吃时间越长！”

王季摸了摸肩上的牙印，感觉自己几块肉没了，但低声咒骂过，坐在颖儿身边，为她擦去汗珠，又抚摸她红肿的侧脸。

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即便这样，还要坚强的活下去？

刚被打下神界时，王季筋骨寸断，走路都一瘸一拐，更别说修炼。那时，他一度觉得还是死了痛快，毕竟当时的他，就是一个肮脏的乞丐。可遇到颖儿，见她都这么顽强的活着，便觉得自己没理由死。

眨眼已过三年，他们一起要过饭，一起坐在路上，盯着路边的包子铺发呆。也一起被驱赶，辗转于各城。小姐对王季和颖儿有恩，可这两年，他遭受了太多屈辱。而这些，都来自那个叫王龙的人！

王季对王龙说过，若他敢动颖儿，便誓要杀他！

一边回想着各种事，王季一边睡着。很快，门外传来嘈杂声，他见颖儿没醒，便匆忙跑了出去。果真，是王龙的人！

即便王季和他定下生死台一战，平时也不会停止找自己麻烦。王季倒不意外，只是这些人脸上的阴笑，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