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就认命了。不再想着逃跑,不再想着报复。心灰意冷的状态太好辨认,罗大明当然能明显感觉到。他很是满意,所以没过多久,我就被准许出门干活了。他们这个村子,除了下地耕种,还要上山干活。但无论在哪里,我们这些被拐来的女人都没有自由活动范围,甚至私底下说话都不太可能,因为到哪里干活,都会有人专门负责盯着我们,这些监视的人,就是我来的那天看到的那些,走在街上的、已经被驯化的女人。
那天之后,我就认命了。不再想着逃跑,不再想着报复。心灰意冷的状态太好辨认,罗大明当然能明显感觉到。他很是满意,所以没过多久,我就被准许出门干活了。
他们这个村子,除了下地耕种,还要上山干活。但无论在哪里,我们这些被拐来的女人都没有自由活动范围,甚至私底下说话都不太可能,因为到哪里干活,都会有人专门负责盯着我们,这些监视的人,就是我来的那天看到的那些,走在街上的、已经被驯化的女人。
特别是上山,好几个女人会围住我们这些新来的,只让我们在干活的范围内活动,全程都有她们紧紧盯着。别说是推这些被驯化的女人下去,就算是谁想自己跳下去,都做不到。
有天干完活回来,我站在罗大明家门口撕手上的茧子,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是个高大的男人。其实模样我看不清,但看见他的那一刻我就是觉得不太对,他的气质和穿着,好像都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会有的。
最奇怪的是,他好像是个好人。
我躲在门后看他,隐约地看见他塞了什么给一个女人。天刚擦黑,男人像棵笔直的树,女人反而小心翼翼做贼一样,两人很快就分道扬镳。
一开始,我以为那男人是女人的姘头,只是觉得这里还能有「真情」,实在是可笑。后来干活的时候,偷听监视我们的那几个女人小声嘀咕,我才知道那男人是外乡人,因为迷路暂住这里。
我心头微动,加快了手上动作。
他可能不只是外乡人。
这些天我活动范围扩大,曾远远地看到过他几次,都是在很隐蔽的地方,不过每一次见的都是不一样的女人。
那些女人都有个共性,她们每天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我却能在她们眼睛里捕捉到一点细微的、尽力藏住的光亮。
我不认为是「外乡男人」广撒网骗感情,也不觉得一点施舍或者虚无的承诺能让那些试过无数办法的浑浊眼眸发亮。几次看到男人距离都太远,我看不清他长相,却记得很清楚,他很挺拔,像一柄剑。
他会不会是……
「罗大明家的,动作快点,徐松家的解手去了,你替一替她。」
我胡乱点头,却被突如其来的腹痛坠得冒冷汗,急忙扯住下命令那女人的衣角。
女人啐我一口抱怨麻烦,但踢了几脚后见我也真的干不了活,还是一脸嫌恶地带我去一边解手。
我疼得快要昏死过去,监视我的女人连连向前走,嫌恶地捂着鼻子,背对着我。
腹痛稍稍缓解,我终于松了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后背的衣角被什么扯了扯。
我整个人一激灵,却理智地没叫出声。回头看向来时空空的草垛,那里竟然有个男人!
这人长相我从未见过,但气质一看就是这几天我注意到的那个男人。
他终于来找我了!
男人冲我比着噤声的手势,一手递过来一个手机。
手机屏上左、右两张图片,他滑了一下,第一张是照片,第二张图片里是文字,他用这种方式和我交谈。
和我猜的一样,这个男人是潜进来做卧底的,第一张图就是他的证件照片。第二张的文字告诉我别怕,他们的行动马上收网,他能救我们所有人出去!
我手轻颤一下,唇却抿得死紧,只低头盯着手机屏幕。
因为那张图片上也说了,他需要我帮他个忙,这件事很重要,如果办不成会影响他们收网的速度,我们可能会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
图片上说,如果可以就点头,不可以就摇头,他一样会救我出去。
我没摇头,也没点头。
我能被从干活的场地带到这边,是为了解决内急。前面监视我的女人虽然还没开口催促,但很明显,能允许我们交流的时间马上就到头。
心跳一声一声,锤子一样砸在我的耳畔,男人面色也逐渐焦灼,他应该是很需要我帮忙。
但我没有任何动作。
包括男人又拿回手机,调出另外一张照片,上面说不管我愿不愿意帮忙,他们一定会救我出去。但我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他拜托的眼神投过来那个时候,我都始终没有反应,没答应他也没拒绝他。
因为我太怕了。
如果是刚来这里的我遇见这个男人,我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帮他,我恨不能这个罪恶的村子顷刻消失,所以我一定会愿意加速他们一锅端这里的进程。
可现在不一样了,长期继续的生活已经让我变得瞻前顾后,我现在每天的期盼只是少挨些打,那些恨意和不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模糊,连感官都逐渐迟钝。
所以在他找到我的时候,我突然就迟疑怯懦,哪怕这场他见缝插针接触我的「偶遇」,实际是我自己思忖多日制造出来的。
更何况,我如果帮了他,他会不会帮我?他单枪匹马来到这里,怎么就能确保救所有人出去?
我如果按照他说的做,会不会只是一场好梦,他救了别人走,又把我留下?
再或者,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