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手机摄像头缩回去后,门外的司机就只发出了一点莫名的声音,我已经吓得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回去的路上,司机依旧一声不吭,拉开车门,用身体挡在我身前,刚狠狠地把我掼到了座椅上,肖维突然在前排坐直,朝司机摆了摆手。「那娘们跑了。」声音很轻的五个字,在我耳里炸雷一样响。我惊得下意识地想抬头,理智却死死地控制住自己,只垂着头当没听见。...
「嗬。」
手机摄像头缩回去后,门外的司机就只发出了一点莫名的声音,我已经吓得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回去的路上,司机依旧一声不吭,拉开车门,用身体挡在我身前,刚狠狠地把我掼到了座椅上,肖维突然在前排坐直,朝司机摆了摆手。
「那娘们跑了。」
声音很轻的五个字,在我耳里炸雷一样响。我惊得下意识地想抬头,理智却死死地控制住自己,只垂着头当没听见。
车门砰地紧闭,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勉强松弛。
肖维和司机都去追那个女人了,但其实不用等他们回来,我现在就能大概猜到她的下场。
她根本跑不出去。
刚刚蹬着窗户框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所以才赶紧恢复原样没跳出去。
他们团伙三个人是乔装了不假,或许还在我迷糊的时候重新贴上了假车牌,加上这条路已经快要出城,偏僻也没什么人,周围基本没有什么摄像头监控器之类的东西,确实看上去不需要他们警惕。
但加油站有监控。
就算他们计划缜密,不露真面目,带我们去厕所的路上也表现得亲昵,一切都滴水不漏,但依然会在监控器里留痕。
一旦有了痕迹,再悄无声息的绑架也有被定位成功的可能性。他们不该这么大意,况且那个肖维那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到。
上厕所完全可以再往前开,出城找个没人的地方,或者让我们忍着,一直到目的地。
除非……加油站的监控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或者说,加油站里的人,本来也是他们的人!
可我依旧想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试探我和那个女人?看看我们会不会趁着上厕所跑掉?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车门被猛地拽开,我吓得一抖。
那个女人已经虚弱得意识不清,被当成麻袋一样摔了过来,血腥味扑了我满头满脸。
「直接弄死得了。」
「不行,这个长得不错,村长之前就说要了……」
两人关上车门去前面,干瘦男人爬到后排开了窗户,一边低骂着血腥味太大。
我没想过对着窗户求救。因为我很清楚,这扇玻璃看上去清晰透明,其实一定贴了反光膜,无论我怎么折腾,外面根本看不见。
而讨好他们、尽力让他们放松警惕也不现实。刚刚市场一出闹剧,人贩子应该很清楚我用尽所有办法求救、求生欲强烈,所以现在表现得认命或者屈服,他们根本不会相信,甚至可能反倒提高警惕。
况且,那个肖维真的很聪明,我怕糊弄不过他,反而给自己带来危险。
所以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观其变,争取最后的自救机会。
但因为药的作用,我和身边女人都没办法保持长时间的精力,不一会就开始迷迷糊糊,身体发软,恍惚着睡了过去。
被踢清醒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个加油站旁。
这个加油站我还算熟悉,之前学院组织活动,校车路过这里的时候司机正和辅导员侃大山,说这个加油站是个特别有钱的小老板开的,还说自己和他是好哥们。
我装作一副木讷的样子看向人贩子,浑浑噩噩地直起身,脑袋却疯狂运转。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能想办法接触到加油站老板,可以提那个司机,向他求救?熟人求救要更可信,成功概率也更高,我按下狂喜,心里琢磨最凝练的求救信息。
「哥,再往前开一段吧,咱几个抽根烟。」肖维拿出一包烟,三人掏了半天兜,才从司机外衣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
抽完烟,车开回加油站附近,重新伪装好面容的司机和肖维先去了厕所。两人快回来的时候,干瘦男人已经扮成了泼辣女人,刚解开我身边女人的绑绳。
他用力拉扯我身边的女人,打火机从裤子后兜顺出来,摔进了座椅缝隙。
女人浑身乏力,被他半抱半搂着下了车。她上半身围了一条长丝巾,绑住的双手挡得严严实实。两人像情侣一样径直朝着厕所走去,这边肖维刚好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哟,这么乖待在车里?没趁着他俩走,赶紧跑出去叫人报警?」
司机上了后座,一边给我解开脚上的绑绳,一边意有所指地阴阳怪气。我嚅动嘴唇,却最终也什么没说。
我当然只能待在车里。手脚绑得动都费劲,别说跑出去,就是想滚下车都不太可能。而且被打了药,我现在发出声音很困难,就算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根本喊不出声。
我保持沉默木然,任他摆弄,解脚上绳子都快速顺利,披丝巾的时候,司机忽然顿住了。
「拳头里是什么?」司机捏住绑我手的麻绳,「手打开!」
我屏住呼吸,生怕他听到我的心跳声,动作迟缓地张开了手掌。
手里什么都没有。
司机定定地看着我,我僵在原处,动也不敢动。
「什么都没有还握着拳,」他笑得狠戾,「怎么,恨我们?」
我依旧没应答,还是一副被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打击到的样子,魂不守舍地被扶进厕所。
我装着怯懦的样子走进了最后一个隔间,司机在看手机,没管我进的是哪一间,只催促我快点。
果然,这家加油站厕所最后一个隔间边缘不是瓷砖墙,而是半扇窗。
关上厕所门的那一刻,我缩作一团,浑身抖得厉害,动作却丝毫不敢慢。我紧咬着牙强迫自己止住发抖,摸出打火机,塞进了衣服里。
刚刚过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加油站老板和两个员工,他们就在这扇窗附近。如果我现在从窗户跳出去,应该能赶在被发现之前求救成功。但如果求救对象是员工,他很可能会推说要请示老板,我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我应该尽快跳出去向老板求救。
制造着窸窸窣窣的噪声,我手上暗暗发力,打开了窗户。
但这扇窗好像有点问题,窗扇和窗框间阻力不小,要想拽开到我能钻出去的程度,一定会发出声响。
我捏着窗扇,试着抬高它再拉开,或者先按回去再拉开,都不能顺利拽开。
「还没完?」
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得我一激灵,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然后呛到了一样剧烈咳嗽,手上猛地用力,拽开了窗户!
司机已经有点不耐烦,他压低了声音警告我快点,我应着声,小心翼翼地扒着窗框,爬上了窗户。
警惕地听着厕所里的动静,我悄悄探出头去,看见了老板和两个员工的背影。幸运的是,老板离我这里更近一些,我一定能在被发现之前交代清楚。运气好的话,报警电话都能打完。
正打算蹬着窗框跳出去的那一刻,我忽然心里一沉。来不及细想,我捏紧窗框,沉身跳回了厕所隔间,用最轻的力度飞快关上了窗!
几乎同时,我头上的位置,上方隔间隔板和厕所门板相交的那个位置,探进来一个手机摄像头!
我之前冒险藏起打火机,一是因为打火机性质特殊,必要的时候应该可以自保。二是因为他们三个就一支打火机,如果不见了,这么大的烟瘾,他们一定会重新去买一个。
而从这条路出城,前面就只有一个很简陋的食杂店,那是我计划着要逃走的地方。
但我一直害怕他们发现打火机不见后怀疑我,更害怕他们搜身。我怕事情不能顺利进行,还没到食杂店就暴露。
好在他们刚刚出去追人,这一场闹腾下来,就算是找不到打火机,也应该会认为是在跑的路上丢了。而且现在听前排聊天的意思,他们路上不会动我们,我们这些人,都要等着村长家「拆封」。
果然,开上路不到几分钟,司机烟瘾又犯了。考虑到干瘦男人嫌烟味呛人,他们也就没在车内抽。司机烦躁地捶了下方向盘,骂着说出了城就找个地方抽一根。
肖维手伸进口袋摸索,我忽然满头大汗地抬起头,声音讷讷。
「能不能……让我再去一次卫生间?我肚子疼……」
话还没说齐整,干瘦男人就在脑后扇了我一巴掌。
「忍着!当自己是金贵玩意儿呢,事儿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