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置信,然而温香软玉在侧,陆斐竟然真的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但我充满期待的心被一盆冷水浇下,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好躺在他身边,企图用回忆过去的方式逼自己入睡。我自幼长在青楼,据说我娘也是青楼出身,被一个声称要娶她回家的大官欺骗之后,才不幸怀了我。...
我不敢置信,然而温香软玉在侧,陆斐竟然真的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但我充满期待的心被一盆冷水浇下,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好躺在他身边,企图用回忆过去的方式逼自己入睡。
我自幼长在青楼,据说我娘也是青楼出身,被一个声称要娶她回家的大官欺骗之后,才不幸怀了我。
生完我没多久,她就过世了。
鸨母瞧我长得粉雕玉琢,是个可塑之才,便将我一直养在楼里。
她教我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女工厨艺、闺阁技巧,誓要将我培养成十项全能的花魁之首。
然而,就在我即将及笄的前一个月,忽然有人出面,用万两黄金的价格赎了我,带进宫里。
我这才知道,边疆大败,镇国将军战死,晋国的少年将军连下七城,使得楚国本就不富裕的国土更是雪上加霜。
眼看他们还要再打,皇上赶紧提出和亲,又舍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便打算让长得相似的我顶替她嫁过来。
那天我跪在皇宫里,公主坐在高座上,目光冰冷地望着我。
神情似仇恨,又似不甘。
「青楼花魁……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贱人,也配和本宫用一样的脸?」
鸨母教过我:
「盈枝,像你这样的身份呀,所谓骨气,不过是为了将价格再抬高些。脸皮尊严什么的,早早便要丢远些。」
我垂下眼,顺从道:「是,奴身份卑贱,公主金枝玉叶,怎能相提并论?」
公主走过来,手里匕首的刀尖在我脸上划来划去。
我心惊胆战地望着她,直到皇上开口:「好了,元嘉,你若是划花了她的脸,谁替你去和亲?」
她冷哼一声,丢了匕首,吩咐道:
「给她胸口纹上莲花——不许用麻沸散,让这贱人好好地疼一疼。」
元嘉公主身上天生带着莲花,是祥瑞之兆,皇上因此格外疼爱她。
我被几个宫人剥了衣裳按在石板上,一天一夜才纹出差不多的效果。
到最后,我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
平心而论,公主她属实有些恩将仇报。
毕竟如果没有我,要嫁到晋国来和亲的人,就是她了。
和我一同出发的宫人里,有两个是楚国皇庭的暗卫,据说是为了监视我,顺便从晋国带一些情报回去。
是的。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我会被老皇帝纳入后宫。
连我自己都是这么想的,还有些遗憾。
毕竟老皇帝再老当益壮,也比不上年轻男人鲜嫩可口。
没想到,最后却嫁给了陆斐,用来冲喜。
他们意在羞辱,然而我又不是真公主,并没有感到羞辱。
天还没亮时陆斐就醒了,一听到动静,我立刻睁眼,柔柔道:
「夫君既然醒了,便将这丝带解开吧。」
陆斐起了身,撑着手臂靠在床头,笑着望向我:「哦,为何?」
「夫君替妾身解开,妾身才好服侍夫君穿衣洗漱啊。」
陆斐摇了摇头:「不可,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做这样服侍人的事情?还是继续绑着吧。」
我终于急了:「陆斐,你赶紧解开,我他娘的要出恭!」
然后陆斐就大笑着替我解了丝带。
我要下床,又被他伸手揽回来,兜头裹下一件披风:「公主别忘了穿好衣裳。」
门外有丫鬟引着我去,等我解决完毕回来,陆斐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桌前用早膳。
戴面具的阿七站在他身边,低头悄声说着些什么。
昨夜烛光昏暗,此刻,我才将陆斐看得真切。
一双清和澹静的眼嵌在眉下,鼻梁高挺,肤色玉白,眼尾缀着的泪痣平添几分欲色,神色却疏离又凉薄。
这么好看的人,却断了腿,又活不长,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红颜薄命吧。
我立在门口,一时看得出了神,他便抬眼瞧过来:
「公主既然好了,便过来用膳吧,等下还要进宫拜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