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曾经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饺子,现在他们也都坐在一起。菜上来后,我招呼他们吃饭。我笑着说小时候的故事,说监狱的故事。我尝试用最轻松的语气让他们不要那么内疚。「法定假日还可以不劳动呢,在监狱我都学会刺绣了,还会自己做衣服,学了门手艺呢。真不错哈哈。「噢对了,我遇到了好几个大姐,可讲义气了,我们一块玩的,我正打算投奔她们去呢。「哎...
就像是曾经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饺子,现在他们也都坐在一起。
菜上来后,我招呼他们吃饭。
我笑着说小时候的故事,说监狱的故事。
我尝试用最轻松的语气让他们不要那么内疚。
「法定假日还可以不劳动呢,在监狱我都学会刺绣了,还会自己做衣服,学了门手艺呢。真不错哈哈。
「噢对了,我遇到了好几个大姐,可讲义气了,我们一块玩的,我正打算投奔她们去呢。「哎呀,也是有不好的地方,吃的也没啥油水,我都瘦了。」
我笑着打趣,可是他们都没有笑。
为什么呢?
我记得小时候,每次纪念溪和锦宝珠哭的时候,只要我做鬼脸,扮演小丑,她们都会笑。
纪念溪最爱听我讲笑话了,每次笑着笑着,瘦小的肩头就靠在我的肩膀上。
可是现在他却一直低着头吃那道辣子鸡。
辣子鸡辣得他眼圈都红了。
锦宝珠打断了我的话:「白露姐,以前的事情都不用说了,是我们对不起你。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差距也大了。我给你三百万,念溪哥、斯轩哥也会给你钱,以后就这样吧。」
我举着筷子的手突然停滞在了空中。
锦宝珠静静地抬头看我等着我的答案,眼眸里闪过一丝坚定。
小妹这是什么意思,我停下了动作,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她。
「斯轩哥他们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大家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吧。」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锦宝珠的音量逐渐提高。
在监狱的时候,我结交了好几个干姐妹,大姐总说我是缺根筋的街溜子。
可是纵使我脑子不算灵活,傻里傻气,我也能听懂锦宝珠的意思了。
她的意思就是,拿钱补偿我坐牢的这三年,以后大家都不要做朋友了。
我环顾了下梁斯轩和纪念溪,他们都没有说话。低着头也不看我。
我懂了。
我还记得当初公司出事的时候,锦宝珠哭得歇斯底里,翻来覆去都说:「我不想坐牢,我要读大学。」
梁斯轩沉默地站在窗户旁边。
纪念溪扯着梁斯轩的衣服说:「哥,当时是你做事不干净,我早就说了要整死他们。」
看着曾经那么好的几个人现在都变成这样,吵吵闹闹得我脑瓜子仁疼。
他们都有好的前途,我就一个混混。
我扶着脑袋说:「行了,我去顶罪,你们别吵了。」
梁斯轩震惊地看着我,他不让我去,死死地拽着我的衣角,纪念溪哭得和女人似的没出息。一边哭还一边踹梁斯轩,要梁斯轩去。
最后是小妹聪明,小妹把他们都哄骗出去下了药,关在了仓库里,我才能去自首,去被判了刑。
说不上后悔不后悔的,我这个人,天生就没心没肺。
都是我自愿的,做了的事情,我从不会后悔。
就好像是小时候我去超市偷糖给他们吃,被抓住了扇大嘴巴子,我也不后悔。
都是我乐意的,怨不得别人。
当初我们四个人的友谊也是我一直在维持。所有的事情,我都做到了问心无愧。
没啥可遗憾的,我大大方方地为我的眼瞎而买单。
以后,我还可以对别人好,手拍在别人的肩膀上,烤红薯塞在别人的怀里。
我还敢。
看着他们尴尬的表情,我打着哈欠说:「先吃饭吧。」
他们三个都不动,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不吃啊?」我勾起了唇角,懒懒地问道。
「那就都别吃了。」
我猛地掀开了桌子,盘子酒菜丁零当啷都洒在了地上,汤水溅在了锦宝珠的白裙子上,她瞬间尖叫一声。
服务员听声也赶了进来,我掏出了一千块钱递给服务员后,对着脸色难看的三个人粲然一笑:
「当初呢都是我自愿的,也怨不得你们。当时挣的钱也是我拿的多,出事我担着。
「我曾经作为你们的老大,在这段友谊中我做到了最好,我尽力了,你们说不愿意和我一块走了,没关系,我也坦然接受。
「这里再也没有白露老大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
我的心情并没有很糟糕。
朋友兄弟这种,我坦诚对待你了,我毫无保留,我尽我所能,那是哥们儿我讲义气。
我问心无愧。
拿得起,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