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发生的事,是真的吗?我醒来后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看了眼手机,7点半。窗外的光被遮光帘遮挡得严实,深呼一口气,我翻身下床,一个箭步拉开了窗帘。天光大盛,就好像解放军进驻沦陷区一样安心。...
昨晚发生的事,是真的吗?
我醒来后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看了眼手机,7点半。
窗外的光被遮光帘遮挡得严实,深呼一口气,我翻身下床,一个箭步拉开了窗帘。
天光大盛,就好像解放军进驻沦陷区一样安心。
我没敢下楼,而是点了一份外卖,并备注一定要让阿笙给我送。
离公寓大概500米的水果店老板与我相熟,阿笙是他的儿子,
一个身材强壮,可以徒手斩鸡的九尺大汉。
十五分钟后,我听见楼下的门铃声和我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姐,我在门外,门外……没有别人。”
他的声音粗犷浑厚,还带着一丝变声期的沙哑,听到这个声音我感觉好多了。
“密码是817109,你自己进来,在楼梯口等我。”
说完这句话,我就穿好衣服抱着沙皮狗,还拆了一节窗帘杆小心翼翼走到门口。
门居然是锁着的?
输入密码,“咔哒”一声,开了。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侧过身子尽量避免正面朝门。
猛地拉开门的瞬间,窗帘杆也直直戳了出去,快准狠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声,
“呼——“
“姐……你干嘛呢?“
阿笙站在楼下,手里提着两份水果捞,傻愣愣抬头看着我。
我装作运动一样,拿着窗帘杆在空气中戳戳:
“哦,清早起来活动活动。“
“这……是什么新运动方式?“他指着我手里的东西不解道。
“斗兽。“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
窗帘杆一直握在我手里,走下楼梯,我谢过了阿笙,从冰箱里给他拿了一包蒜肠:
“这是我妈给我寄的特产,你带回去。”
他没跟我客气,接过肠就走了,走之前还叮嘱我记得把门锁密码改了。
我泡了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窗帘杆横在腿上,环顾四周,突然感受到一种踏实。
昨天晚上……肯定是我在做梦。
我最近总是做梦,似乎把前十年没做过的梦都做了。
梦境嘛,根据心理学和某些玄学的研究,只是现实压力和情绪的一种投射而已。
人在梦境里感受到的痛苦、疼痛、愤怒、悲伤,都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压力释放,梦境中的场景和情节,也不过是辅助情绪宣泄的工具而已。
难道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签约的公众号在筹划一个新的故事栏目,之前的故事专栏《黑影》很成功,
编辑鼓励我一鼓作气再写一部都市侠客题材。
这几天我都没有出门,楼下工作区堆满了各种资料和漫画。
我知道我应该出门走走了。
我住的地方离鸡鸣寺不远,虽然樱花季已经过半,寺前的小路却依然是最适合散步的地方之一。
南京这座城市兼具了历史的厚重感和青春的少年感,绵延的红砖墙上偶有青苔簇起,春意盎然;
今天是礼拜五,路上有三两结伴的学生漫步,离开校园已经四年,我从未想念过上学的日子,
可是今天突然有点感慨:
还是校园里的青春惹人眼啊。
11点半,人流逐渐多了起来,我避开了人群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果然我还是不适应出门。
拐过一个路口,一个穿着蓝色校服带着鸭舌帽的男孩迎面走来,他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瘦削的身体有些摇晃,但他的背挺得很直,好像是故意的那种直。
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我闻见了一股难以言表的气味,好像是放臭了的水果蔬菜,他走路缓慢,以至于我真切地听到了,他嘴里嘟囔的话。
“他们,全该死。”
我站住了脚步,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不能动弹。
这句话,一模一样的话,我死都不会忘记。
那是我的表弟躺在重症监护室,跟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几分钟后,我猛地回头,人已经不见了。
这个岔路口有三个方向,路两旁是些低矮的民房和商铺,我根本找不到人。
一直到我推开家门,心情还是没能好起来。
再过几天,就是表弟的忌日了。
我叹了口气,关门的时候改掉了门锁密码,想起昨晚的噩梦,我进家之后又在手机上改了一遍。
电视里播放着本地新闻,南航的优秀毕业生代表正在发言,他看上去意气风发,目光坚定,演讲抑扬顿挫,不知又有多少家长同一时刻对自己的孩子说:
“你看看别人家孩子。“
因为下午的那句话,我的心情很差。
睡前我喝了牛奶,吃了褪黑素,窗帘杆被我放在了毛绒沙皮狗的下面,
我卸下了厚重的遮光帘,只留一层白色的窗纱挂着,
锁了卧室的门,又加了一把椅子靠在门口。
做完这一切,我心情平静了很多,躺在床上,昨晚的噩梦竟然清晰起来。
就是清晰的部分似乎……让人有点脸红。
那些原本恐怖的情节在柔和的台灯光芒下变得暧昧起来。
不由自主地,我揽过了沙皮狗的狗头,枕头上似乎还留着一点气息,我知道那是洗衣液的柠檬草味道,甜中带着点微苦,这是我的编辑推荐给我的,她说这个味道的洗衣液留香很持久,适合我这样不爱抹香水的人。
书上说,睡前胡思乱想容易兴奋,而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不能乱想。
我打开手机放了一首助眠的钢琴曲,定好时间,准备放平心态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