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梁遇白一过来，就看见从隔壁出来的陆瑾寒。

现在苏月变了身份，他们都得跟着——起变。

已经不是苏月丈夫的陆瑾寒，再跟她待在一个房间里面就有些不合适了。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沉凝，整天都是皱着眉头，一副谁欠了他的模样，梁遇白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决定好了没有？”陆瑾寒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苏月的人生，他怎么决定都觉得还不够好。

他也觉得烦躁，为什么他没能给她一一个完美的世界，让她永远不用接受这种被迫遗忘或者痛苦忆起的抉择？

梁遇白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就有些生气起来。

“陆瑾寒，你以为我是自愿才让你决定的话，如果你下不了决心，我们就进去问问她，看她是怎么想的。”说罢，梁遇白就推开了门。

陆瑾寒都没有反应过来，苏月就朝他们看了过来。

她在看到梁遇白的时候，就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而看见他身后紧跟着的陆瑾寒，就又怯怯地移开了眼睛。

“小月，今天感觉怎么样？”

苏月笑了笑，道：“遇白哥，我今天感觉好多了，我是不是完全好了之后就可以去看爷爷了？”梁遇白微微一梗，但他很快就又笑了起

“小月，我们不是说好了，等爷爷好起来再去看他吗？你要乖—一点，爷爷知道小月这么乖，一定会好得更快的。”陆瑾寒听着他的话，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很不喜欢梁遇白的说法。

他不喜欢梁遇白让她乖一点，不喜欢他用她最喜欢的爷爷来骗她，她就应该开开心心，一点也不用变得乖巧。

这样下去，他们只是在编织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等到她知道真相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苏月听了梁遇白的话，果然低下了头，有些沮丧的样子。

“我知道，小月会乖乖的”陆瑾寒觉得心口揪得喘不过气来。

梁遇白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那阴沉的目光，而是看向了苏月。

“小月，哥哥问你一一个问题，如果有个人她经历了很多的痛苦，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忘掉一切，快乐的生活下去，你觉得她应该忘掉一切吗？”

苏月有些不解，她不知道为什么遇白哥要问这样的问题。

但她还是微微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

“如果她真的很不开心的话，那还是忘掉比较好吧。”听到这句话，梁遇白松了一口气。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陆瑾寒——眼，陆瑾寒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如果她想忘记，那他就陪着她一起忘记好了。

苏月并不知道自己不过随口的一句话，就已经决定了她未来的路。

她同样也不知道，那个记忆中对她最最好的爷爷，她还以为很快就能见到的爷爷……早就已经去世十年了。

她一个人沉浸在她15岁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面，没有任何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太多的委曲求全，更没有摘不下来的微笑面具。

她难过的时候依旧可以流泪，快乐的时候也更真挚快乐。

看着她脸上真实的笑容，陆瑾寒才觉得，或许对苏月来说，这样才是更好的决定吧。

几个月后，冬天过去，春天来临。

病房外的树叶抽出嫩枝，每天都有麻雀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宣示充满生机的日子，正不断地盛放着。

陆瑾寒又打开病房门，就看见站在窗前，正在看外面小鸟的苏月。

她听见声音，缓缓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陆瑾寒哥，你来了。”

恍惚之间，陆瑾寒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苏月也是这样，笑得温柔又恬静，仿佛生命的长河能一直如此宁静地流淌下去，没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