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司佟夜辉开车去饭店结结实实的打包了一堆东西,又马不停蹄的开车去了憾生那里,进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内所有的窗户大开,空气对流着吹着一阵阵的热风,阳台上飘着一层层的布料,窗帘,床单被套,还有几床被褥,屋里飘散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再往后就是风云突变,他们当年毕竟年轻,做事激进了一些,根基又浅,抢了别人的生意挡了人家的财路,B城是在天子脚下,随便说道哪里都是官官相扣的,而且那年月,开贸易公司的有哪个账面上能是干干净净的,人家有实力的要整他们那是再随便不过了,好在佟夜辉平时会做人,临到关头的时候有人含糊着跟他吐露一些消息,只是当时的局面已经来不急挽回了。
佟夜辉回去和小五商量,当时他们都知道公司是保不住了,公司垮了势必要有人折进去,两人在办公室里说道关键处眼神一对,就打住了话题再没吭声,随即两人就默契的分开分头去转移资金销毁证据,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憾生进了监狱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法庭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所有的事情都是憾生做的,偷税漏税的是她憾生,憾生是法人,是公司的老总所有事情都是她说了算,而憾生却连律师都没有人给她请,而她也老老实实的认罪了,小五平时也看不上憾生,从小到大他和佟夜辉在私底下没少奚落和算计她,但自从事发到憾生入狱以致到往后的很多年,他们都再没有谈论过憾生这个人。
佟夜辉对憾生的情意不多,愧疚很多,恍恍惚惚的过去这十几年间唯一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当年憾生在法庭上佝偻的背影,她几次庭审都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头,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他对直接过一次话,佟夜辉的记忆里她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安静的坐这么长时间,就只有那个背影让他真实的心痛过一回,但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佟夜辉这一路走来是踩着对一个女人的利用和背叛上位的,极不光彩,他很多年里都想过哪个有头有脸的人上位前都是干干净净的,干脆就这样算了吧,忘了那一段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总归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良心,时间过的越久就越是让自己如芒在背。
佟夜辉自认是个果决干脆的人,心里明白欠人的总是要还的,他心里其实是看不上憾生的,就是到现在也没有多看得上她,欠了一个自己都看不起的人帐,要还起来说什么也少了真心在里面,这种帐还起来怕也是做个样子,其实说起来他不过还是想让自己过的舒心罢了。
佟夜辉坐在黑暗里前前后后的想着,眼里的神色几明几灭,劳心劳神的反复思量之下终于浑浑噩噩的迷糊了过去。
第四章
佟夜辉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天色大亮,小孩们最是有活力的,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一片人声。
佟夜辉就是在这种吵闹的烟火气息中醒过来的,昨天他坐在憾生家的客厅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身上僵硬的醒来过,也是因为太累,没多想什么最后就倒在沙发里蜷身睡了一晚。
佟夜辉起身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他这人一般时时都头脑清楚的很,人一清醒,脑子里马上就整理出今天上午有重要的会议,他起身探头看看屋内的憾生还睡的安稳,就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顺手拿了鞋柜上的两片钥匙,开门出去,门锁在他身后发出“咔哒”的一响震得屋内床上的人眼皮颤动了几下,但终归没有睁开。
十几分钟后房子的大门再度被打开,佟夜辉提着一袋早餐轻声的走进来,他把手里的东西在茶几上放好,扭头看憾生还是刚才一样的睡姿,也没再做其他的事,依然原路无声的返回去,轻轻的合上大门。
在车流涌动的B城街头佟夜辉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公司,路上给助理打电话交代让人去把他昨天扔在路边的车开回来,顺带让他通知下去如果他晚到公司,上午的会议就延迟,一切都交代妥当才安心下来。
路上果然碰见堵车,到公司楼下早已经过了开会安排的时间,一路匆匆上楼助理邓辉很有眼力的站在电梯口迎他,看见他一身拧的像梅干菜一样的穿着,到底没绷住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佟夜辉不想跟他啰嗦,疾步往自己办公室走,头也不回的交代:“给我去准备一身衣服,我要洗个澡,通知他们20分钟后开会。
邓辉跟了佟夜辉时日也不短了,知道他的脾气,赶紧几步赶到前头去给他开门,两人正准备进门的时候,对面的一间门也正好开了,里面走出个大个子,看见佟夜辉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走过来问道:“夜辉,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这身打扮?”
正要进门的两人被拦在门口,正推着门的邓辉扭着身对来人招呼了一句:“杜总。”
杜总就是当年的小五,只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叫他了,他朝邓辉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邓辉进了门,留在门外的佟夜辉注视着杜诚张了张嘴,停顿了片刻最后转身进了办公室,杜诚知道他有话要说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进到门内,佟夜辉直接往里面的休息室走,邓辉已经在里面准备他的衣服,进到屋里他站在床边直接脱衣服,脱到裤子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两把钥匙递给邓辉:“给我配一副新的来。”
邓辉一看就知道是房门钥匙,样式却是老旧的不像是能出自佟夜辉之手的东西,不经有点疑惑,可他也没表露出来,应了一声就收进了口袋里,这时正好杜诚也进来了,邓辉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有话说,招呼了一声就出去了。
杜诚进来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问佟夜辉:“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弄这一身。”
佟夜辉弯腰脱鞋子,隔了一会才用不高的声调说:“小五,憾生回来了。我昨天就是去接她了。”
房间里忽然包围起一种沉闷的压抑,杜诚的坐姿好像僵硬了,佟夜辉解皮带的铜扣碰撞声听着格外清脆。
忽然间杜诚就说:“我不想见她。”然后又恍惚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虚弱笑容,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她以前还叫我五哥来着,往前几年都不想的,怎么这日子越久就却越记得清楚了,其实她也没哪不好,当初怎么就……”
杜诚最后的几个字被他关在了门外,佟夜辉搭在裤腰上的手半天没动,等杜诚出去了半天他才两脚踢掉裤子,折身进了浴室。
收拾好自己,佟夜辉步履健硕的往会议室走,这一天的会议是整个集团公司的上半年度总结会议,这个会召开之前其实已经准备了很久,下面各个分公司的经理负责人都在这一天被招了回来,谁该升,谁该降,谁该被调走给人挪地方都在这一天里见分晓,他衣着得体,面容整洁,姿态风流,人又长的好,走动间浑身上下无懈可击,邓辉在前面给他引路,为他推开厚重的会议室大门,里面的各路精英瞬间起身。
佟夜辉进门后特意看了一眼副总位置上的杜诚,两人的目光相接时,杜诚眼里一片平稳,目光沉沉,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人生的取舍之间比谁走的都清楚明白,佟夜辉转回目光进入会议的议程。
如今的他们都今日不同往时,五年前他们脱离了原来的那个生意圈子,手里拿着大笔的闲钱转而开始投资房地产业,当时的房地产业正是黄金时期,他们拿钱贿赂圈地,囤积了大量的土地积压一段时间再转手卖出,一两年的时间他们积累起了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和深厚的人脉。
佟夜辉这些年间在不断的进步,越有钱,眼界越宽,野心抱负也越大,他脚步从来没有停止过,暴发户的身份不满足他,房地产业最鼎盛的时期他忽然转向生物制药方面做起了实体,他做生意的眼光独到,人也越发老道,年少时的莽撞收拾的干干净净,在这欲望横流的物质世界混的风生水起,没有深厚的人脉根基,他就用钱给自己架起一座保护伞,生物制药方面初见成效,稍稍有些稳定的时候他又看上了能源环保这一块,去年他开始牵头往内蒙古那边投资风力发电,今年一个八十多亿的工程被他拿了下来,现在他手里有钱有项目,俨然已经成了B城商业圈里的一个大佬,而且还是个很年轻的大佬。
佟夜辉的脚步迈的很大,但小五,也就是现在的杜总也没有被他拉下,杜诚的野心没有佟夜辉大,但他为人稳重,人越有钱越有身份,当你什么都不缺的时候,品行也就有了,这就是所谓的发财立品,佟夜辉身边需要一个信任的人,两人一路走来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合作默契,谁也没丢下谁,站在如今的位置他们再回首时,当年在夜市里拼杀的莽撞少年身影已再不见踪影,他们都脱胎换骨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人。
结束了一整天的会议,佟夜辉在会议室门口和杜诚碰在了一起,杜诚有话想说,佟夜辉看出来了,但他没说出来他也没追问,侧生绕过他,回了办公室,办公桌上,吩咐邓辉配的钥匙已经放在那里,他拿了钥匙就下楼下班了。
出了公司佟夜辉开车去饭店结结实实的打包了一堆东西,又马不停蹄的开车去了憾生那里,进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内所有的窗户大开,空气对流着吹着一阵阵的热风,阳台上飘着一层层的布料,窗帘,床单被套,还有几床被褥,屋里飘散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