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折辱我吗? 我不敢去想,只能默默跟在张德海身后,看他手中宫灯在风中摇曳,在平整的大理石廊道上投下昏黄摇摆的光斑。 “张总管,”我踟蹰了下终于开了口:“还请张总管明示,皇上唤我去,是……” 夜风轻柔得吹拂着我腰上垂下的宝蓝莲叶纹绦带,犹如暗夜中一道流动的碧水。张德海垂了眼帘,半晌不语。 我停住脚步,缓缓道:“张总管,你过来时说皇上召的急,我想是否今夜...
今天,他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折辱我吗?
我不敢去想,只能默默跟在张德海身后,看他手中宫灯在风中摇曳,在平整的大理石廊道上投下昏黄摇摆的光斑。
“张总管,”我踟蹰了下终于开了口:“还请张总管明示,皇上唤我去,是……”
夜风轻柔得吹拂着我腰上垂下的宝蓝莲叶纹绦带,犹如暗夜中一道流动的碧水。张德海垂了眼帘,半晌不语。
我停住脚步,缓缓道:“张总管,你过来时说皇上召的急,我想是否今夜侍寝的妃嫔突生了状况?”
张德海砸砸嘴,飞速看了我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为难。
我幽幽叹一口气:“我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但皇上总不至于在那里临幸我吧。”
张德海一愣,终于还是压低了声音答道:“这个??怕娘子知道心里不舒服。”
我淡淡一笑:“总归我也要知道,不如张总管念在往昔指点一二,也好叫我有个准备。”
张德海的脸色在淡黄色的光晕里明灭不明,但终于开了口。
“不瞒娘子,前些日子天竺献上了今年的朝贡,除了布帛、金银等物外,还有……”他不敢看我。
“还有美人,是吗?”我的笑容温和,仿佛毫不在意。其实我也没有资格去在意。无论我是皇后,还是谢娘,都没有权利去介怀。
“是。”张德海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今年进献了十八名美人,但是皇上仅留下了其中出身高贵的四名宗亲之女,封了常在。剩下的赐给了功臣和亲王。”
我点点头,但这些,不是沈子墨深夜急召我的理由。
张德海继续说下去:“天竺使节说,这四名女子是天竺国中最美最高贵的,是上天赐给天竺的宝物,特意在天竺皇宫教养多年为献给大羲皇帝的。”
我轻轻一哂,无话可说。
“今夜,皇上传召了春秋两位常在,是当中最漂亮的两位。”张德海吞吞吐吐,似不敢再说下去。
我站定,静静站在风中等他把话说完。
张德海看一眼我,狠了狠心道:“奴才守在外面,听见春常说,她们四人是天竺最美的珍宝,希望皇上能够让她们开开眼,看看大羲最美的宝物。”
我仿佛大冬天里被兜头浇下一盆雪水,瞬间明白了沈子墨的意思。
他这是……将我当做了一件物品么?
张德海说完话便不知如何应对,他一向最善察言观色,随机应变,可此时,他也只能用同情的眼神悄悄看我。
我闭了眼,努力平复心潮波动。终于,我浮上一个悲凉的笑容对张德海道:“张总管,我一介罪妇,您还是称‘咱家’好了。”
张德海摇摇头,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现在虽唤您娘子,但奴才知道,用不了多久,还是要唤您皇后娘娘的。”
“皇后……”我无意识地弯了弯嘴角,抬头看向廊外的天空,今夜没有星光,明月也被浓云遮住清辉,仿佛灰暗不明的未来,没有一点希望。
“从太后将我送出宫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了。”我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娘子,”张德海深深唤了一声,那声音充满了历经岁月沧桑而有的妥定。
“娘子,自皇上幼年老奴就跟在身边,说句僭越的话,皇上的脾性怕是没人比老奴更清楚。”他微笑道:“这么多年看过来,老奴认为皇上对娘子的感情,并非帝王对妃嫔的喜爱,而是更似一个男子对于女子最纯的爱情。”
我摇摇头:“也许他曾爱过我,但那个人只是他在幽然亭里遇到并带去蓬岛瑶台的仙子。而不是有着楚家独女身份的皇后,也不是那个背弃他,离开他,又与他的手足纠缠不清的谢娘。而我,我爱的是那个视我如珍如宝的子墨,却不是丢我进繁逝,又下令全部为太后殉葬的皇帝。再加上羲赫在其中??”我顿了顿,只觉面上一凉,不知何时竟落下泪来:“我们,都回不去了。”
“娘子……”张德海也浮上哀伤来,他张了张口,却只说出一句:“娘娘您错了,皇上爱的是谁他很早就知道了,甚至,比您认为的时间还早。”
我静静看着他,脑海中又回想起当年太后的话。我殷殷望向他,期待他说出更多,但张德海只轻轻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灯笼举起来,照亮了前方漫漫的大理石廊道。他的声音仿佛从风中飘来一般,带了无奈与惋惜。
“娘子,还请这边请。”
我默默低下头,看自己裙边上深蓝的莲叶纹刺绣滚边轻轻飘晃在地砖上,终于迈开了脚步。
前面,就是杏花春馆了。
隔着花梨木透雕鱼戏莲叶纹落地屏风,我安静地坐在厚重绵软的碧色荷藻参差波斯长绒毯上。绒毯厚实,踩上去脚踝都能陷在其中,自然落地无声。所以我自进来起到现在的半个时辰里,屏风后万字锦地团寿紫檀大床上的沈子墨,应该还不知道我已到了。
是张德海没有通报只示意我走进来。我想,那轻微的开门声,恐怕并不会惊扰到正在享受番邦女子销魂滋味的皇帝。
站得久了,腿上微微乏力,我慢慢靠着屏风跪坐在地上,觉得舒服了些。然后,我听着那边传来的放肆的高呼与低沉的呻吟,心已麻木。方才张德海口中爱我至极的男子,召唤我到此,就是为了欣赏他与其他女子的鱼水之欢吗?
身边红烛摇曳,是花好月圆烛。这是民间嫁娶时新房里必不可少的物件。我想着,往昔杏花春馆里多用普通的福、德字红烛,今日却怎么用上了花好月圆?哦,是了,今夜是春秋两位常在的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