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将就最基本问题进行有史以来最大改革

邵旭峰

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定已经签署，商务部官网发布的中文正式版协议全文，见：

http://images.mofcom.gov.cn/www/202001/20200116104122611.pdf

如果你是私人企业从业者，不管是老板还是员工，这个都需要仔细阅读和体会。即使你是政府工作人员或者国家企业工作人员，也需要如此——基本的经济环境在变化。

今天说说另外的事情，这些或许比第一阶段经贸协定还重要和基本。

那就是在经贸协议签订的几乎同时—— 美国东部时间2020年1月14日，美国贸易代表罗伯特·莱特希泽（Robert E.Lighthizer）、欧盟贸易委员菲尔·霍根(Phil Hogan)和日本经济贸易和工业大臣梶山弘志（Kajiyama Hiroshi）在美国华盛顿举行三方会谈，并在会后发布联合声明。

三家讨论了关于产业补贴的相关问题，就加强世界贸易组织（WTO）现行产业补贴规则的方式进行了交流，并就下列问题达成一致：

1. 《补贴与反补贴措施协议》（ASCM）第3.1条关于产业补贴的规定不足以解决某些管辖范围内存在的扭曲市场和贸易的补贴问题。因此，应在ASCM中加入如下无条件禁止性补贴（unconditionally prohibited subsidies）条款：

（1）无限担保（unlimited guarantees）；

（2）在无可靠重组计划的情况下，对资不抵债或濒临破产的企业进行的补贴；

（3）对产能过剩的部门或行业中无法从独立商业来源获得长期融资或投资的企业进行的补贴；

（4）特定的直接债务免除。

除此之外，部长们同意将继续讨论确定禁止性补贴的范围和无条件禁止性补贴的其他类别。

2. 对于其他具有有害性的补贴类型，建立举证责任倒置的机制，即补贴成员需证明所涉补贴不存在对贸易或产能的严重负面影响，且补贴具有充分透明度。本类别中讨论的补贴包括但不限于：过度的大额补贴（excessively large subsidies）；支持不具竞争力的公司并阻止其退出市场的补贴；在缺乏私营经济参与的情况下，造成大量产能的补贴；只降低用于内销而非外销的同类产品的成本投入的补贴。如果发现存在这类补贴并且无法证明不存在严重负面影响，补贴成员必须立即取消所涉补贴。

3. 虽然ASCM第6.3条规定了严重侵害另一成员利益的情况，但并没有提及补贴扭曲产能的情况。因此，应在ASCM第6.3条中增加与产能有关的另一种严重侵害。而且，还应继续讨论以确定“严重侵害威胁”的定义。

4. 现行ASCM规则缺乏对WTO成员对其补贴进行适当通报的激励机制。补贴通报的现状令人沮丧。因此，应在ASCM第25条中加入新的强有力的激励措施，鼓励成员对补贴进行适当通报。对其他成员方反向通报中提供的成员方未通报的补贴，除非补贴成员在规定的时间内以书面形式提供了所需信息，否则此类未通报补贴视同禁止性补贴。

5. 在补贴成员的国内市场存在扭曲的情况下，现行ASCM规则缺乏足够的用以确定适当补贴（包括关于政府提供货物或服务，或购买货物）基准的规定。因此，ASCM应作出相应修改，明确拒绝使用补贴成员国内价格的情况以及确定适当基准的方法（包括使用补贴成员以外成员的市场价格）。

6. 三家注意到许多补贴是通过国有企业提供的，他们讨论了确保将这些实体纳入“公共机构”范围的重要性。部长们一致认为上诉机构报告中对“公共机构”的解释损害了WTO现行补贴规则的有效性。在确定某一实体是公共机构时不必认定该实体“拥有、行使或被授予政府权力”。部长们同意在此基础上继续探讨“公共机构”的定义。

· 在“补贴”之外，三家声明还重点强调了强制技术转让，三家重申不同国家企业间的技术转让是全球贸易和投资的重要组成部分。基于公平、自愿和市场原则的技术转让惠及双方的发展。重申当一个国家强迫技术转让时，它剥夺了其它国家从基于公平、自愿和市场导向的技术与创新交流中受益的机会，与基于市场原则的国际贸易体系不一致。

三家讨论了旨在防止第三国进行强制技术转让的核心规则可能包括的内容，认为有必要与其他WTO成员就解决强制技术转让问题的必要性以及承诺采取有效手段停止有害的强制技术转让政策和做法达成共识。有效手段包括出口管制、出于国家安全目的的投资审查、各国的其他执法手段和新规则的制定。

如上声明，说白了就是美国、欧盟、日本三家形成共识，将联合要求WTO就补贴和强制技术转让以及其他事项做出改革，以构建公平竞争的国际经贸规则。

在去年前半年，美国、欧盟和日本就一直在磋商此问题，并约定在今年年年初做出决定——现在这一决定是做出了，并将很快提交WTO。

美国和欧盟，是世界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中国排名第三，日本第四，所以美国、欧盟和日本联合做出决定并要求WTO改革规则，基本会促成——其他零散的发达国家与经济体比如韩国、澳大利亚、新加坡，也应该都是这意思，还有越南等这些新兴经济体。

关于美国与大国贸易交锋，其实最基本也最重要的，就是以公权力给与的长期或短期补贴（主要是国企和关系户企业），但这部分目前还没有谈下来——第一阶段协议，谈下来的，是除过补贴之外的比较重要的部分，也是美国在补贴之外，最想谈下来的部分—— 不少专家认为，这是核心利益。

关于补贴，美国显然想借助整个发达国家阵营（这些国家也乐于和美国一起搞这个事）来促成，并且很快就会在WTO发力。

WTO将就最基本问题进行有史以来最大改革。

所以说，这个事情其实比第一阶段贸易协定还要重要和基本。至于后事如何，且走且看。

还有，美国之前已经要求万国邮政联盟取消对所有发展中国家商品的邮费补贴——之前大国财政1/3以上靠中低端加工和资源出口（一半以上则靠房产基建等，另有少部分靠烟草茅台等），在这方面享受的待遇是很多的。 现在这块再无优惠待遇。

另有 ，1月17日，欧盟驻华大使称，将要求WTO审议中美第一阶段协议是否扰乱市场秩序及损害欧盟利益——说白了就是要求审议是否对欧盟造成不当冲击，看来欧盟也想得到类似协议，最不行也是一定让步的协议······

综合来讲，构建更加公平开放经济环境，这是大势所趋，至少从外而来的潮流很大力，内部也逐渐发力。

作者公众号：shxf95